入夜,书房的灯光幽暗。
窗外,月华如水,倾洒在寂静的院落。
彭飞虎握着,在纸上不停地划着,字迹却越来越凌乱,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彭飞虎,今年三十九岁,正值壮年,身材魁梧挺拔,面容刚毅,剑眉星目,典型的军人形象。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投向了远方。皎洁的月光铺满,好似一层银纱。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躁动。
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他今天傍晚他收到的一封信,信被人绑在一卷报纸上,扔在他家门口。
信中的内容让彭飞虎气愤不已,竟然是对他的指控:领导,组织黑社会性质犯罪!
信中指控他安排打手在罗都安平村谢阶斌家中进行打砸,并将谢阶斌的七十岁老娘给打死!
一阵夜风拂过,将他从思绪从思绪中拉回。
他起身踱步至窗前,凝视着那轮清冷的明月,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汹涌。
“这诬告陷害我的人,究竟是谁?如此卑劣的手段,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心里这样想着,彭飞虎准备向王立仲汇报,不过转念一想,此事子虚乌有,信中内容虚实还没探清,不能贸然上报,得先派人去查一下虚实。
想到这里,拿出电话簿,找到了罗都乡派出所雷作军的电话,正准备拨号,又停了下来,这个雷作军是刘洪球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随即,拨通了潘智兵的电话。
次日一早。
安平村,谢阶斌家一片狼藉。
碎砖烂瓦散落一地,窗户的玻璃破碎,门板被砸得四分五裂。家具被砸烂,各种物品散落一地。
王霸与张新飞站在谢阶斌家门前,他环顾四周,屋内空无一人。
这时,住在旁边的邻居谢朝晖,见有两人出现在谢阶斌家门口。脸色凝重起来,很是警惕地盯着两人看个不停。
王霸见状,朝老人走了过去,掏出一本整理证件晃了一下,很是温和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是区里派来的,想了解一下谢阶斌家发生的案子。您知道谢阶斌去哪了吗。”
谢朝晖闻言,接过证件看了一下,这名字取的真好,一听就知道是官差。
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缓缓摇了摇头,叹息道:“哎,阶斌也是命苦,背时啊,得罪了人,这帮人跑来他家里一通乱砸,他老娘都被打死,家里人都被打伤,真是可怜啊,他这会应该在卫生院吧,她老婆受伤也还没好呢。”
听了谢朝晖的话,王霸的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心中暗自揣测。
张新飞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散落的碎片,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
“老人家,这件事的确恶劣,所以我们过来调查。向您了解一下情况。您说谢阶斌得罪了人,能具体说说吗?”王霸试图从谢朝晖那里挖出更多信息。
张新飞掏出本子,准备记录。
谢朝晖叹了口气:“就是征地问题,乡里准备修一条路,但修路规划到了我们村被一大片田地阻挡。承包修路的工程方就来村里协商征地,被征地的一共有42户,在村干部的协助下,大部分人都签了协议,只剩下谢阶斌和另外几家没同意。”
“没同意就打砸?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王霸忿忿不平,他环视四周,那满地的狼藉仿佛是在无声地控诉。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听阶斌跟我们聊天时提过几句,这个奶崽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跟公家人争什么呢。”
谢朝晖点点头,表情也很是同情。
“老人家,你说是公家派人动的手?”
张新飞很是疑惑,有些不敢相信,看向谢朝晖。
“是不是公家人打砸不清楚。”谢朝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不要和公家作对。毕竟这修路是公家的事,惹恼了上面的人,也没得好日子过。”
“老人家,那天打砸时你亲眼目睹了吗?”
王霸微微皱眉,轻声询问道。
他的目光紧盯着谢朝晖,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线索。
谢朝晖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不语。
王霸和张新飞对视一眼,看出谢朝晖是有顾虑。
于是,张新飞开口道:“老人家,请您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您可以安心地把想说的话告诉我们。我保证您所说的一切都将被严格保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所以请您放松心情,不必担心会受到任何威胁或影响。
谢朝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
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看到了那一幕。
王霸两人心中一喜,脸上不动声色。
张新飞继续追问:“那您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朝晖浑浊的双眼微眯,回忆起来。
他缓缓摇着头,声音低沉:““你们看看这屋里被砸的,哪是人干的事?当时正是早上,来了一部没挂牌的卡车,下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进阶斌家,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我正好在田里忙活,远远地就听见这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人的叫喊声。我心里一紧,想着怕是出事了,连忙放下锄头往这边赶。但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阶斌家一片混乱,十几二十个后生在谢阶斌屋里,手里拿着棍棒,见东西就砸。阶斌他们一家子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躲进卧室里不敢出来。可那些人哪管这些,边砸还边骂,说什么‘不识抬举,耽误大家的好事’。阶斌站在卧室门口挡住不让他们进去,被棍子打倒在地,又砸开卧室门,进去对着秋英妹崽又是一顿暴打……”。
说着,谢朝晖指了指不远处一块被砸得变形的门板,那里还依稀可见血迹斑斑。
“阶斌他娘,连凤嫂子为了保护儿子,硬是用身体挡了几下,结果……”
谢朝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
王霸和张新飞两人听着,怒火中烧。
张新飞手中的笔却迟迟未能落下,似乎连笔尖都在为这不公而愤怒。
“见打死人了,这群凶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棍棒,脸上却无丝毫悔意,反而嚣张地吐着唾沫,骂骂咧咧,说什么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告诉你,在来阳这地界,还没人能管的了他们!有种就去上告。这话是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说的,真是太嚣张了。”
谢朝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声音都在颤抖,满腔愤慨。
“临走时,他们更是说他们的老大是……”谢朝晖突然停下,眼中闪过一犹豫。
王霸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谢朝晖的手背,温声劝道:“老人家,您别怕,您放心说,今天咱们就是聊聊天儿,了解一下情况。您尽管放心,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害怕。我向您保证,这次谈话绝对保密,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那帮人的老大究竟是谁?”
谢朝晖的眼神在王霸坚定的话语中渐渐有了些许光芒。
“他们说自己的老大,是……是南征乡的潘智兵,不过市里还有个更大的靠山,是个大官,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当时在外面听的不是很清楚。他们走时,还特意提到了这个名字,警告阶斌一家别自找麻烦。这个大官名字我忘了,但是潘智兵我们大多都认识,他是从我们乡里调过去的,以前我们都觉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好官,没想到啊……”
谢朝晖又是一声叹息,有些悲愤地继续说道:“连凤嫂子死的冤啊,送到乡卫生院,医生看了一眼,说不用抢救了,已经没气了。阶斌和村里人抬着连凤嫂子的尸体去乡政府喊冤,直接被派出所的抓起来给关了一天,你说这算什么事,自己老娘被打死了,去喊冤还被抓起来,凶手却逍遥法外。连凤嫂子的尸体也被公安放到卫生院冷柜里锁了起来,死了都不得安生啊……。”
谢朝晖说完,眼眶都湿润了,他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挨着住,街坊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还是不错。”
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没想到,这连凤嫂子就这样被人活活打死,两位领导,你们可得给谢家申冤啊!”
王霸和张新飞对视一眼,谢朝晖所言和控告信一致,看来信中内容不是作假,接下来的重点就是要查行凶者所言是否属实。
“老人家,感谢你的配合,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谢家的冤屈会得到解决的。此次聊天我们会严格保密,当然啦,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不能把今天我们过来的事告诉别人哦。这也是为了保护您自己嘛。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些坏人可就更难抓了!怎么样,您能理解吧?那就谢谢您啦!”
张新飞上前一步,握住谢朝晖的手,说完,两人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