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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谁啊!怎么在我家?”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大爷听到声音,从窗户边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他看向紧锁的房门,低声嘟囔道:“门锁的好好,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书蕙忘记锁门了!”

“老先生,我们是来接您走的!”小五上前一步,静静的看着对面皮包骨头的老人,他很尊敬面前教书育人的老者。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能成为照亮别人前途的智者,只是天不随人愿,一朝梦碎,再无可能了。

“去哪里啊!书蕙没告诉我要去哪儿啊!”老人艰难的回想,也没想起来妻子说过要去哪儿!

小五看着他困惑的样子,不忍的开口道:“您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现在是来接引您的,跟我们走吧!”

“不在了,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老人伸手摸着自己,不太相信面前小伙子说的话。这两人真奇怪,莫名其妙的来家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别是坏人吧!他要打电话给书蕙,让她快回来,不行,万一他们伤害书蕙怎么办,他应该打给儿子,还是应该报警!

他颤颤巍巍的往旁边挪去,一转头就看到旁边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有些眼熟,他又凑近了几步,这是他吗?干巴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那确实是他,他总是会趁着妻子出门的时候偷偷的照镜子,感受着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的离他而去。

刘竞看着老人恍惚的样子,不忍的转过头去,任谁看到自己死去的样子,都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经历过,知道有多难受。

“小伙子,我真的死了吗?”老人低低的声音传来。

“是的,老先生,阴阳有别,我们该走了。”小五上前一步,在他旁边站定。

“终于解脱,不用再受罪了,我该高兴的!只是…”老人转过头来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中有释然,也有遗憾。他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时候他还很健康,儿女孝顺,夫妻和睦,多美好啊!

“能不能等一会儿,我妻子去药店给我买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就跟你们走好不好!”老人目露祈求的看着小五。

刘竞有些不忍,上前拉了小五一下,小五看着那身形佝偻的老人,看了看天色,也罢,左右今日活也不多,就当是满足老人家最后一个愿望了。

“老先生德高望重,我们又怎么忍心拒绝!”

“多谢!多谢!我只是想跟她告个别,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老人千恩万谢就要鞠躬,小五忙扶起他。“老先生,使不得,您是长辈,我们哪能受您的礼。”

“你们这岁数看起来是小,怎么会…”老人斟酌着措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竞跟小五对望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不回答显得不礼貌,要是回答的话又有些麻烦。老人一看他俩的样子,也觉得问的不妥,“不好意思,人老了,话就多,你们别在意,坐,都坐!”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这样,我们都成年了,不是年少夭折,都挺好的。”小五对着这样一位呕心沥血的老人,实在是拒绝不了,只好草草带过。

正在几人面面相觑尴尬不已时,外间的房门响起了开锁声,老人忙步履蹒跚的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卧室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略显瘦削,但精神还算不错的老太太进来了。老人一看到妻子,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却一滴也流不下来。他哽咽的轻唤道:“书蕙!”

“老袁,你睡了吗?我买了苹果你要吃吗?”老太太一边喊着,一边往床边去,看到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人,心下有些惊疑。丈夫自从得了肺癌,少有能这样安静的睡觉,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又上前一步,小心的唤道:“老袁,老袁!”回应她的仍然是一片死寂,她慌忙上前握住丈夫的手,只有一点温度,她颤颤巍巍的把头贴到丈夫胸口,依然一片死寂。一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伏在那枯瘦如柴的胸口上嚎啕大哭,虽然从知道他生病那天起,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这时候依然很伤心。

“书蕙,对不起,要留你一个人了!”老人看着悲伤痛哭的妻子,心里难受万分。他们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一起相互扶持,风风雨雨的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却要先走一步了。这样也好,总比他拖着这病体让她受累的好,以后她也可以轻松一些。

刘竞看着这压抑的画面,一阵心酸,失去爱人真的是让人万分痛苦,今后不论有多难,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笙笙,你是不是也这么痛苦,我明知道你有多难过,可我却无能为力,对不起!

“老袁,你怎么都不等等我,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吗,我说过一会儿就回来的!”老太太一边哭泣一边轻诉,握着丈夫渐渐冰冷的手,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书蕙,对不起!”老人站在妻子身后,努力的想要握住妻子的手,最后却只能徒然的穿过去。

小五上前想要带他走,刘竞伸手拉了他一下,小五疑惑的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再等一下,这屋里就俩老人,等有人过来了再走,不然大爷走的也不安心!”刘竞指着悲痛欲绝的老太太。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远远的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袁老师,大嫂,出什么事了,快开门!”

老人收回徒劳的手,看着门的方向,知道是老同事老邻居听到妻子的哭声过来查看了。正失声痛哭的老太太也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说:“老袁,有人来看你了,你等一下啊,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她轻轻的把丈夫的手放了下来,步履蹒跚的往门口走去,短短几分钟过去,她的精气神就去了大半。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走吧!”老人看着门口慌乱的人群,有昔日的同事,有熟悉的邻居,他们有人扶着妻子往里屋走,有人慌乱掏出手机来打电话。这样就好,有人陪着她,他就放心了,他就怕她会出意外。只是遗憾不能再见儿女一面,不过,这样他也应该知足了。

“谢谢你们!”

刘竞带着老人跟在小五身后出了屋,身后的混乱一点一点的远离了,在一个拐弯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旁,有一个纤弱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他不自觉得往那边走去,身后手腕上带着引魂鞭的大爷也被迫跟了上去。

“哥,你干嘛!走错了,这边!”小五看着跑偏的两人,出声提醒道。

刘竞像是没听到一般,径自往站牌那边走,小五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忙上前拦住他。“哥,你怎么了?”

刘竞指着站牌下熟悉的身影,轻轻的开口道:“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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