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猫猫糖火了,罗浮上刮起了这样的潮流。人们喜欢猫猫糖幻化出来的猫耳朵和猫尾巴,看着很可爱的样子。
看着太卜司几乎人人都顶着猫耳朵上班的符玄,表面上面容平静淡定,喝着调养精神的茶,不辨喜怒。
实则心里把景元说过的话,挨个翻出来好好琢磨,符玄越想越过不去……难怪,难怪景元那个态度!
那个时候的景元,气定神闲,早有预料似的,笑眯眯地说:“很快的,符卿,再等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处理将军该处理的麻烦事。耐心些,可好?”
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尧月受挫,称得上收敛了,符玄就没把事情往猫猫糖那边想。没想到……没想到这猫猫糖还是出现在视野里了。
仔细一想,尧月真是算盘打得噼啪响……勾起好奇心,激起购物欲,甚至营销都不用自己动手,太卜司之首和将军侍卫,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玉兆投影的直播画面,传来尧月的声音,“什么?猫猫糖?还有这种东西,我好久不关注,竟然落后了。”
符玄看着画面里尧月不知晓的模样,再看看那些诸如“主播,你家的茶好用,我下单了给个优惠”,“这猫猫糖好玩是好玩,可是容易浮躁,主播家的茶正好抵消还好喝”此类评论。
符玄算是知道尧月的小手段了……明明就是她引进的猫猫糖,但却把发布渠道的事情交给旁人,她自己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等暗地里把猫猫糖带起来,又因为猫猫糖容易让人浮躁的特性,再卖一波药茶。
“……”符玄关了玉兆的直播画面,终究是坐不住,私底下找景元去了。
……
“将军可有胸口窒闷,头晕眼花的症状?”白露肃着一张脸,秉持着医者的严肃态度,给罗浮的神策将军把脉。
可眼前的这位“病患”,实在不称职,伸了手去让白露把脉,他自个儿托腮合眼,睡得正酣。
“看来还有嗜睡的症状。”白露一点头,用了力气去揉捏将军小拇指上的少冲穴,此法需得慢慢出力揉捏,这里白露用力气只是为了让景元疼得醒过来。
白露小小的手,一身雷劲,这力道不可小觑。把我们的白毛大狮子惊得,眼睛迷迷糊糊睁了一半。
带着困倦的鼻音一“嗯”,景元又合上眼,“龙女大人瞧我这困得睁不开眼,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白露看着景元虽然困,但没那么大的毛病,还健康的很。将军来这问诊,很少是正经来看的,都是过来闲坐聊聊天。
“咳咳,这次的药方改进了不少,例如珠圆玉润,天女散花,绿柳垂条,还有端方白玉,再来一杯初雪消融。”
这些都是上次尧月带她去百宴楼吃的,吃得那叫一个高大上,还精细好吃,妙不可言!
乍一听这文雅的名称,景元睁眼微笑,表情有些惊奇,“这回怎么不是那些蒜苗五花肉、脆瓜胡辣鸡丁、鲫香肉丝、陈婆豆腐、脆皮仔猪了?”
“咳咳,当然是因为现在这个药效更好。”白露想想那些好吃的,就又馋了。“这些东西,将军去百宴楼能买的到。”
“这倒是有些不方便,百宴楼洞天大改,菜肴工序繁琐,哪能麻烦人家专门去做?”景元拿出了包装好的几串琼实鸟串,“不过,龙女大人帮我瞧瞧,这药方能否缓解一二?”
“秉持着医者严谨的态度,我来帮你试试药。”白露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手上却很实在的把那琼实鸟串收下了。
一想到试药这茬,白露更严肃了,问景元,“将军有没有吃些不知成分,乱七八糟的东西?”
景元知道白露在问什么,他笑眯眯的回答,“这倒没有,都是我向人讨要的,把人惹烦了才给个一星半点,远不及对你们真情实意,给的用心。”
“我还以为她坏心眼拿将军试药,这可不得了!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想再经历了。”
一想起那苦涩得折磨口舌的味道,白露就一阵后怕,吃些甜的辣的漱口都无济于事,搞得白露好一段时间都没胃口吃饭。
“不过,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我还是得‘以身犯险’……”白露坐在问诊的位置上,抱着胳膊一脸严肃。
因为个子小小的,坐在座椅上就双脚离地,还好有根横梁踩着舒服些,有了着落感。
“哦对了,她给丹鼎司提供的一副药方,经过我们改良,服用没那么多忌讳,将军可以当茶饮喝。”说完,个头小小的龙女大人,跳下座椅,跑去找药了。
“景元,总算是找到你了!”来人缓了缓,因急匆匆赶来而急促的呼吸,忍着心里的一点火气。
闻声,景元将视线一偏,看到来人的一抹粉紫,他笑容略带惊喜,“符卿,这倒是巧。”
抬脚朝景元的身侧走了两步,符玄抱臂“哼”一声,目光落到悠哉神情的景元身上,直言戳穿景元的客套。
“不巧,我多方问寻才找到这儿的,连我的卜测都有所不定,你是真闲不住。”
神策府里没有神策将军,真是一大怪事!
去而又返的白露,捧着打包好的药包,瞧见来人,她问:“符太卜也来了?是要拿一些明目药茶吗?”
“不用了,谢谢龙女大人,我是来找将军的,谈公务一说太严谨,故而是私事。”说到私事,符玄的语气有些生硬,颇有些难以启齿。
白露点点头,把茶包放到景元面前,“这就是她为丹鼎司贡献的方子改良而来,味道清甜不腻口,入口微香回甘,平日当茶饮喝也是不错的。”
“是尧月的那个药茶?”符玄看了一眼茶包,随后抱臂闭眼,不想看见这个想起一些难言的回忆。“我正是为此而来。”
“嗯……”景元站起来,提起药包的绳结,“多谢龙女大人,我会遵从医嘱……符卿,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符玄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周围持明族人,自打听到尧月这个名字就紧张的情绪,符玄“嗯”一声表示明白。
白露看了一眼那几个紧张兮兮的持明族人,龙女晃着龙尾巴,叹了口气,“我也要忙着见下一位病患了,二位慢走不送。”
……
“符卿,这事虽然麻烦,但谈不上严重。”景元放慢步调,悠哉悠哉地一手负在身后。
“胡闹!”来到僻静处的二人那么一谈,符玄当即表示震惊不解,她快步走到景元身前,拦下他,“景元,你等着什么时候处理?”
“符卿,耐心些可好?”景元站定,后退了几步,让符太卜的脖子好受一些,别仰头累到脖子。
“耐心耐心,你一直在说这个!景元,我看到的结果是此物影响心智,还破坏罗浮建设!”
“符卿法眼无遗,除此之外还看到什么?”景元说话语气轻松,没有半点焦虑的样子。
“这还不够严重吗?景元!”符玄震惊于景元一副轻松的口吻。“哼,你也是心大,还就此开放关卡,给了便利!”
景元嗯嗯点头,“符卿稍稍心安,别那么急躁……比如此物因何兴起,因何禁绝,这些是我需要符卿解答的。”
符玄一顿,底气略有些不足,“这些前因,卜测不定,难以决断……所以,需要你就此严禁,以绝后患!”
景元垂眸看着一脸认真的符玄,“符卿,蝴蝶煽山风,其变万里之寒。一点小因酿成大果,既然前因不明,那只好,人为抓定前因。”
这并不是对下属的劝诫,只是朋友间的谈心。
“蝴蝶之翼,或可致堤溃,或可使山崩……计舟之微片,常复次复,至舳舻乃矣。”符玄说了一段古文,“这样的道理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就此决断。”
“符卿啊符卿,现在就这么严厉禁止,会有意想不到的隐患,我们耐心等待好吗?”景元说着说着,语气很是无奈。
都这么说了,符玄再不住嘴,就显得她一意孤行。符玄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上嘴了,却是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气音。
“还是说,符卿因为什么这么心忧?”景元最终还是选择将话题引到禁忌上,“符卿,选择信任好吗,真的没那么严重。”
信任谁不重要,要相信的是,这件事结果没有那么严重。
符玄表情一顿,随后抱着手臂,垂下眼眸,“是我下意识所为,是我不该总想起看到的从前……然后把刻板印象放在她的身上……”
符玄继任太卜一职,曾与一位来自曜青的卜者,启动穷观阵,观测一位……“囚犯”的生平。
她们并没有看到许多,仅仅是一幕幕血淋淋中守护和破坏的画面,就足够震撼身心……那个“囚犯”的身上太多东西了,哪一样都可以称得上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符玄仰头瞪他,“可是景元,她的身份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你不仅言辞怠慢,还让她忙碌奔波?!你把她当什么了?”
“符卿,我不这样,是要拿她当囚犯对待吗?言辞小心谨慎,然后将她禁锢其中?”景元说起这个,明显疲惫。
符玄愣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景元将手中的药包递给符玄,“听龙女说此药调养精神,想来符卿很是需要……嗯,记得耐心些。”
符玄捧着药包,愣愣地看着景元悠哉走远了。她最后低头,看着精美的四瓣花绳结,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拽了绳结,一拽就散了。
看来,再难的结都有办法解开,只是要不要承担住巨大的损失,哪怕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