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丹恒只看见瓦尔特在场,便问道,“三月和星,她们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瓦尔特扶了一下眼镜,“遇到了一点事,我让三月留在那里照顾星,你有碰见渡阳吗,听姬子说她跟着你下车了。”
“……”丹恒沉默片刻,心头突然涌起无力,“我这边也遇到了一些事,渡阳她……有将军的人看顾。”
瓦尔特看着丹恒的龙角,大概猜到一些,“嗯,那就好。你不用太过纠结,在我们这里,你依旧是无名客,是列车上的一员。只要你愿意,仍旧可以继续你的旅途。”
“谢谢杨叔。”丹恒心里一暖。
随即瓦尔特单独跟丹恒聊些正事,那边符玄跟景元在交谈。
“景元,你可算是来了!”符玄看见景元的到来,那真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踏实,许多忧虑都减轻不少。
景元歉意一笑,垂眸看矮个子的太卜大人,那样子更显笑眯眯的,“我来迟了,这一路多亏符卿的撑持,如何,当将军的滋味,还称合符卿的心意吧?”
符玄对景元轻视的态度表示不满,“景元!这个时候就不要打趣本座了,事态危矣,还有诸多变故,此役(yi)是吉是凶,还未有定数。”
景元收敛了笑容,却还是因为自带微笑而唇角上扬,“嗯嗯,符卿所说,我心中已然明了,神策府送来的战报我已收到,眼下的情况在我预料之中包揽一二。”
“十中一二……景元,你可不要在这时候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幻胧的计划要染指建木,广播寿瘟祸祖之力。”
符玄抱臂,“将罗浮变作不死孽物的泥犁地狱,引起罗浮内部混乱……光是这一点,就够人头疼不已了。”
“景元,你实话说吧,你到底什么打算,让本座作个准备,好为此役占一卦吉凶祸福。”符玄仰头看向景元。
景元抱臂托腮,笑眯眯,“嗯……我若是说没有计划,只有赌一把,太卜大人要怎么看待呢?”
“你!”符玄气得语塞,她仔细看了看景元,随后皱了眉头,她语气缓了下来,“你很不对劲,景元,你怎么……”
自从星核灾变,景元就抛了很多东西给她,又是做了很多不合规制的事情,又是现在这样赌一把,很难不让人想到糟糕的结果。
景元笑了一声,目光一移,“不要这么悲观嘛,符卿?纵使是最坏的打算,也依旧有尚好的结果,不过是多多麻烦前辈的照拂。”
符玄顺着视线一瞧,看见在一旁站着的梧沙。梧沙听到这话,呸掉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苦子。
“老子真是欠你们的。”梧沙黑着脸说道。
想想保人要花费的各项事务,她就烦得要死,关键是还有个不省心的,净给她找事添麻烦!
景元知道一点内情,不敢言语答话,符玄也稍微知道一点,同样不敢对此回应,气氛一时沉默。
梧沙瞥了他们一眼,开口给了一个很是生硬的台阶,“聊完了吗,没聊完赶紧嘱咐完。”
那景元只能踩上这硌脚的台阶,他看向走来的瓦尔特和丹恒,景元的表情很是歉意。
“抱歉,能得星穹列车的帮助,我很感谢,但面前危机超出意料,我不敢拿各位作赌。”
“将军不必多说此言,符太卜已经将情况告知我们,以我的个性来说,我是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但我的意愿未必代表全部。”
瓦尔特转而看向丹恒,他这是给丹恒铺垫台阶。丹恒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作出答复。
“我会以持明后裔的身份,完成我对罗浮的责任。”
“谢谢你,丹恒。”景元弯起眼眸,歪头笑得抒怀畅意。
丹恒摇头,神情郑重,“我应该感谢将军,抛下过去的影子看待我。”
景元笑意微微苦涩,随后是爽朗的笑容,“我对在外巡游,心驰神往,有什么趣事可以跟我分享,无论怎样,不妨碍我们结交朋友不是吗?”
“……”丹恒将视线瞥到别处,他有些受不住将军的苦楚。
“不过眼下还有要紧事,丹恒,你可以试试吗?”景元一笑过后,目光看向「显龙大雩殿」中竖立的龙尊雕像。
丹恒点头,走向了立像。历代龙尊「饮月君」的力量向他呼应,蛰伏在深海中的记忆向他扑来。
他立于记忆的潮水,找寻「自我」的存在,才不被这浩瀚的过往吞没。他立于空中,力量凝聚在青年的指尖。
地面颤动,海水分开,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展现「饮月君」神姿的青年,一如看见昔日大放光彩的龙尊。
梧沙忽地拔刀掷向一处,长刀插入石壁三分,吓得躲藏的人尖耳朵一抖。梧沙这一举动,云骑军立马前去把那人逮住。
看见那人是持明族,符玄惊愕之余,神色凝重,转身向景元请示,“将军。”
景元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丹恒的到来,这么快就引起持明族那些长老们的注意了吗?
梧沙把刀从石壁上拔下来,转而将其放在持明男孩的肩上,刀刃对着脖子,“你怎么来的?小矮子。”
她走之后,特意让人看护那群要搞事的族老,没想到竟然还溜出来一个!
“龙尊归来,老夫怎能不迎接,再者,鳞渊境乃我族圣地……唔唔……唔!”
小矮子的长篇大论,被梧沙的大手捂嘴打断。梧沙把刀收回,翻了翻次元奇物,直接掏了胶带,绕着小矮子的脑袋来一圈封嘴,惹得小矮子直瞪眼。
梧沙的及时打断施法,让丹恒没来得及听见什么,但看见来者是持明族,他心里有了猜测。
梧沙把小矮子扔给云骑军,她手搭在刀柄上,并且握紧,“先让他在这待着,要是不老实,把他扒光扔海水里泡着。”
小矮子:“!!!”
“唔唔!唔!唔唔唔!”士可杀不可辱!
梧沙懒得搭理他,她走向丹恒,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副龙尊之相,“放心,你不会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丹恒点头,神色认真也慎重起来,“也请前辈放心,我不会就此离开,抛下此时的责任。”
“前辈?”梧沙挑了挑眉头,颇有些诧异,随即她从鼻子里重哼一声,倒也正眼看他了,“算你小子识相。”
景元抱臂看着梧沙的简单处理,心里思虑甚多,他放下手臂看向划拉光屏的符玄,“符卿。”
目前还没有突发状况,算是一个好消息。听到景元叫她,符玄收回光屏,走到景元面前,“我在。”
景元面色严肃,毫无轻松之意,“你留在这里,率领云骑镇守这条通道,以免另生事端。”
符玄急得上前一步,“景元……将军,你要独自去对付幻胧?”
景元摇头,视线落到与他同行几人的身上,“倒也算不上独自一人,还有朋友与前辈相助。”
几位云骑军也上前一步,“将军!我们也愿随将军同去!请将军不要撇下我等!”
景元看着蓄势待发的云骑军,“诸位,你们的心意我很清楚,但是你们有更重要的职责,云骑军听令!”
“我深入「建木」后,若海水恢复原状,便立刻撤离,重新闭锁洞天,一切事宜听从太卜安排。”
云骑士卒们:“是!”
景元将目光转移到符玄身上,“符卿,若我无法返回,将始末因果呈报给其他仙舟的重任,交托给你了。嗯,当然,她的行迹最好掩盖过去。”
符玄知道景元所指的是什么,她郑重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吩咐的,我定不辱使命。”
景元点头,走向梧沙那边,景元刚要开口,梧沙就直接打断,“行了闭嘴,你们肯定都死不了。”
看着景元他们离去的背影,符玄有些心慌,她有点不敢占测卜算,突然云晓那边发来短信,符玄点开玉兆光屏。
云晓(梧沙前辈的跟班):我目前还在丹鼎司,看见尧月前辈带来一位姑娘休养,有突发状况,可放心交给我处理。
符玄:嗯,多谢,尽量告知我尧月的行踪。
云晓:当然。
……
工造司里的树灾刚刚平息,正在忙活用法子清理遗留的枝条。公输师傅输入了几个字的报告就又删去,实在忍不住叹气。
“难怪司砧愁眉苦脸的,老夫算是体会了一把这摊子有多难收拾,这可比那些学生难弄的多。”
这节骨眼,司砧恰好去朱明仙舟研习去了,哎,真是巧了……
收回玉兆光屏,公输师傅转身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绛明,“你让老夫怎么说你的事啊?哎……”
“你就是这么辜负师父的信任吗?”公输师傅心头涌起一丝疲惫,抬手从眼镜侧面揉了揉眼角,看着跟被气流泪似的。
沉默的绛明,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对不起,师父。”
“什么对不起,要是没有留下来的东西,你们早……唔唔唔!”还没说完的虹双,就被绛明捂嘴封杀了。
绛明忽略身前虹双的扑腾,看向叹气的公输师傅,“现在工造司缺人,您就让我帮忙,将功补过吧。”
“哎,你首先把虹双照看好吧……”公输师傅想了想,“要不你就跟着老夫吧,老夫实在不放心你单独出去。”
绛明点头,公输师傅稍微放下心,转身去写报告了。
虹双抬手把绛明的手扒拉下来,转身愤愤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我的尾巴毛都乱了!”
绛明给了她一把木梳,虹双瞪眼看他,语塞了片刻,拿过来,坐到一边去抱着尾巴梳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