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得千秋镜,光生百炼金。
分将赐群后,遇象见清心。
台上冰华澈,窗中月影临。
更衔长绶带,留意感人深。
——《千秋节赐群臣镜》李隆基。
天宝十三载八月初五,千秋节。
高宗之孙,睿宗之子,一手缔造开元盛世,庙号玄宗,谥号开元圣文神武皇帝,大唐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时年六十九岁的李隆基,正在花萼楼大宴群臣,赏赐由自己最信任的道士,鸿胪寺卿叶法善的徒弟亲自督造的,扬州上贡的宝镜,来庆祝自己的生日。
他望着眼前繁花似锦,昼夜鱼龙歌舞的长安城,怎么也不会想到,数年后的自己将无法在长安城里庆祝自己的生辰,就连自己最珍爱的女人也将被自己默许缢死。
连他自己也是东躲西藏。
而在安史之乱已经大部平定,国家慢慢回归于稳定当中之后,玄宗自成都回到了长安,称太上皇。
李隆基常在睡梦中被马嵬驿上的那一幕惊醒,往往掩面而泣。
这时,时任鸿胪寺少卿的云机子,也就是叶法善的徒弟之一,向玄宗引荐了自己的一个师叔,龙陵子,四川临邛人,能阳神出窍,顷刻间能转过五湖四海,三山五岳,上穷天河,下到九幽。
玄宗急忙命人八百里加急去请这位高道,禁军和太监力士将这位高人请回来之后,玄宗秘密召见,只有云机子陪同。
龙陵子当着玄宗的面,以阳神出窍,转过四海八荒,待回来之后,便对玄宗说,海外仙山玉宫金阙之中,有一仙子,号曰太真,与贵妃模样一般无二。
非但如此,龙陵子还从手中翻出一样事物,是当日马嵬驿上贵妃头顶金钗,当日的玄宗惶惶如丧家之犬,贵妃身上一应物品,均随其下葬。
所以一见金钗,玄宗便掩面而泣,求龙陵子务必带他上海外仙山,和贵妃相见。
龙陵子言:海外仙山乃是仙宗清修之地,纵然是人间帝王,没有天牒仙箓在身,也万难上去。
玄宗闻言,悲痛万分。
此时,云机子进言曰:皇家宝库之中,还存有当年千秋宴上的那面百炼照心镜。
此镜仿轩辕黄帝第九镜所造,能照天下万邪,更能照古今人心,倘若玄宗与贵妃真的互相牵挂,精诚所至,或可以此镜为媒,一睹仙容。
玄宗闻言,急命人从宝库之中取出宝镜,云机子和龙陵子遂动科仪,驱符遣罡,照心镜上顿时风起云涌,镜后两条白龙,鼻喷白雾,顷刻之间,殿外风雷齐至,一转眼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玄宗为之惊奇,又见镜中射出精光一道,照进雨中,玄宗看去,只见雨幕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显现,向自己拜曰:一别君王,已三年矣。
一刻之后,云开雾散,太真仙影亦不复见也,玄宗自那日之后,郁郁寡欢,日夜思念贵妃,身体每况愈下。
加之身边亲信均被肃宗清洗,云机子被安上妖言惑众,蛊惑帝王的罪名处死,便连几朝旧臣高力士,也被流放巫州,没过多久,玄宗便郁郁而终。
我看着铜镜背后的铭文,瞬间想起了这段仅记录于师父那堆杂书上的野史,开始我只当是趣味读物,如今看来,历史这东西,还真说不好· · ·
而此时,冒牌货又朝我冲了过来,我收好宝镜,双手结九牛决,念动千斤榨咒语,随后朝冒牌货点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千斤榨对冒牌货也没有用。
我内心陡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千斤榨和雷祖讳都不起作用,那么这个东西,肯定不是邪魔,又和我长得一般无二,本事也分毫不差,这桥段,好生熟悉· ·
我避开了冒牌货的一击,阿杰几次想要出手都被我制止,阿杰是我的秘密武器,它的阳火关键时候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决不能浪费在这。
我跃起躲避冒牌货的时候,飞手将宝镜朝那座飞角巨棺上丢去。
好在祖师保佑,宝镜的镜纽不偏不倚挂在了棺角上,镜中射出一道神光,正好将我和冒牌货照在其中。
冒牌货瞬间慌了神,想要跳出光圈,却也为时已晚,我眼见其身影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
我瞬间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清出去,心胸顿时开阔了不少,但我也不敢被镜子长时间照着,于是连忙取下铜镜,用衣服包住。
此时,那边两个阿兰斗的依旧激烈,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闪转腾挪,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大喊道:“妖女,看法宝!”
喊完话,哥们儿特有逼格的将照心镜往头顶一举。
宝镜的光芒瞬间就将两人罩住,其中一个阿兰的身影很快变淡,我连忙又用衣服盖住宝镜。
另一个阿兰也捂住了胸口,看表情和我刚刚的感受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了出去。
阿兰喘着粗气,累的不轻,见我用衣服包住铜镜,问道:“你怎么知道拿镜子照它们?”
“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别问了,赶紧出去才是真的。”
我和阿兰来到石门之前,见门边有条寸许宽的缝隙,我跑到一边石柱旁,抬起一座石基铜雕龙烛台,烛台中通一根纯铜的实心管子,底座是个石台。
我用力磕掉石台,将铜管一头塞进缝隙,另一头抵住肩膀,浑身用力去撬这石门。
我一连试了几次,脖子脸涨得通红,连肩膀里骨头缝之间的摩擦声都听见了,可这石门就是纹丝不动。
“呼——不行,不行,这门打不开,再找别的路子!”
我撇了已经变形的烛台铜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阿兰此时却一脸神秘地将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我噤声。
我赶紧闭上嘴,细细听去,只听得石室之中,一阵细微的石料摩挲之声响起。
回头看去,声音就停了,不晓得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我和阿兰顾不上石门,在石室之中四处搜索了一番,并无其他东西。
阿兰和我汇合之后,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汇集到了那座飞角盘蟒铜棺上。
“你看,棺椁的盖子,是不是被挪开了一点?”
阿兰指着棺椁一边说道。
“好像是,刚刚太乱了,我也没仔细看。”
我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说这会儿要再出来个僵尸,我可就没招了。
但如今我们被困在石室之中,若是放着有可能尸变的棺材不管,到时里面那位万一想出来遛遛弯,我和阿兰如今这状态,恐怕是羊入虎口。
仅仅眼珠子一转,我就下定了决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对阿兰说道:“把你的鞭子准备好,万一有不对的,全靠你了。”
阿兰点头答应下来。
我又转头对阿杰说道:“待会儿我让你放火就放火,听到了没有?”
阿杰用力点点头,示意我包在它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