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起身,却见得一道黑风袭过,我方才所站的位置上,正越过一只小号的蚰蜒。
说是小号的,也有四尺来长,浑身花斑,嘴边毒腮利爪生的锐利非常,不似寻常蚰蜒。
这毒物肯定是那条巨型蚰蜒的曾子曾孙,方才潜伏一旁,见我注意力完全被那条巨型蚰蜒吸引,这才出来袭击我。
我晓得黑竹沟里的原始森林,有的是诡谲之地,所出鸟兽鱼虫定然与外界不同,这寻常小蚰蜒,蛰咬之后,不过起些斑疮。
可眼前这些毒物生的浑身花斑,倘若被咬上一口,免不得一命呜呼。
我被李士禹一脚踢开之后,那只小蚰蜒扑了个空,转而将目标对准了李士禹。
李士禹抬起步枪,结果了它的性命。
正当此时,那股黑风之中发出一声怪啸,那只异常巨大的蚰蜒从黑风中现身,凭着上冲之力,半空中打了个转,跟黑龙一般,落在了一座石山之上,他爪足锐利,虽然被秦子婴砍去了三足,剩下的十几对长足依旧灵活无比。抓的那石山之上碎石乱溅。
与此同时,数十条大小不一的花斑蚰蜒也都从石缝里钻了出来。
我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头皮发麻,连忙把阿杰从怀里拿出来。
“大爷的!靠你了阿杰,给我烧!”
阿杰历来晓得我的心意,听我一声令下,吱吱一叫从我手心里蹦到了不远处的石峰上,随后张嘴一吐,黄澄澄的火焰噗的一下射了出来。
阿杰的火如同装了自动装置一般,不烧我们,也不烧老猿,而是专烧这些蚰蜒。
阿杰的火能烧邪祟,也能烧活物,而且是沾上就着。
那些小一号的蚰蜒根本没有办法抵御,一时之间就被烧作飞灰,一些动作快的才侥幸钻回了石缝当中,再也不敢造次。
那只巨型蚰蜒也被火焰波及,发出凄厉的惨叫,奈何它身形实在大的离谱,更兼甲壳厚重,阿杰的火焰没能一下烧死它。
阿杰刚要继续吐火,那只大蚰蜒便一下跳进了水里。
我招呼阿杰回来,这里水汽太重,它之前又跟我们下了水,这里实在不利于它的发挥。
那只巨型蚰蜒入水之后便不知所踪。
我们商量一番之后准备先行退走,再商量对策。
不料此时;老猿又是长啸一声,手指水面。
突然,大蚰蜒从水中腾的跃出,只见它浑身都是烧伤,甲壳上许多地方都被烧穿,但这厮生命力着实顽强,先是被砍了一剑,紧跟着身中数枪,又被火烧,这样也都不死。
李士禹和秦子婴被大蚰蜒一下卷落水中。
我顾不上查看二人,因为那大蚰蜒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也不敢硬来,连忙踩着石林逃跑。
但是我这两条腿纵然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大蚰蜒,不多时便快被它追上。
高处的瓦苦连开了数枪,中正式步枪采用毛瑟7.92毫米尖头弹药,一旦击中动物就会产生空腔。
可这只大蚰蜒就跟蟑螂似的,又挨了几枪但凶性丝毫不减。
我脚下虽快,但毕竟身处石林之上,闪转腾挪之际,好几次都险些一头栽下去,那大蚰蜒又追得紧,将我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转瞬之际,眼前石林已到了尽头,最后一座石亭尖端正好与一座偏殿的兽脊平行,我心知如此跑下去不是办法,倒不如上了偏殿,也好有个回身的空挡,再与这毒物斗个高低。
想到此处,我提住一口气,纵身一跃,从石桥口子上斜跳出去,伸手扣住石亭檐角,猛地一翻,脚下刚一着落,便猛地一跃,这一脚我使足了力气,半空中拧过身子,回身就是一剑。
那大蚰蜒体型硕大,但异常灵活,加之对于这仙窟内部形势了然于胸,若非受了重伤,又因我用尽平生气力只顾逃跑,怕是早已被它的那对颚足咬住。
大蚰蜒见我纵身一跃,半空中有了粘滞,身子一弓,从石林之中弹了出来,伸出颚足冲我咬来。
恰好那左边的毒腮颚足撞上了王氏剑的剑锋,刷的一下,好赛切豆腐似的,就被砍断了去。
大蚰蜒吃了剧痛,身子一僵,半空里直直坠了下去,摔在了石桥上。
我这回身一剑,全凭起跳时那一脚的力道,能拧过身子已然是用尽气力,这一剑之所以能切断蚰蜒毒牙,全仗着王氏剑削铁如泥,真不愧是天下利器。
我回身一剑用尽毕生所学,虽然砍断蚰蜒毒牙,但也是强弩之末,这股力道一泄,整个人如风中落叶,落到瓦顶之时,又因为青瓦滑落,扑通一下摔在上头,整个人顺着殿顶倾斜之势滚了下去。
我摔下去之际,正好那只大蚰蜒从石桥上冲了上来,我半空中被其一撞,痛彻周身,顿时如无根之草,被疾风吹起,忽忽悠悠不知要落到何处。
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扑通一声,我鼻腔口腔里呛了一口腥臭的污水,整个人摔进了水里。
到了此时,我只能强撑着稳住身形,回想起自己好像是落进了乱石围子之中的一口深潭。
我连忙伸手去探兜里的阿杰和避水珠。
却不料只有阿杰从我兜里游了出来,却不见避水珠的踪迹。
我心中猛地一顿,暗叫一声不好,这水可不比江河之水,乃是这地窟之中的幽泉之水,阴气逼人,纵你有天大的水性,一旦整个人泡进了水里,也难逃一死。
此时,阿杰居然狗刨着游到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于阿杰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这小东西一向最是讨厌游水,一路上一路不止一次向我抗议,此时居然能在水中来去自如,而且还用嘴叼住我的袖子想要把我拉上去。
就算阿杰是异兽,毕竟是只老鼠,怎么可能拽的动我。
反而被我扥的往更深处而去。
我虽然极力踩水,奈何手脚筋软,没了气力,只能眼见着自己快要溺亡。
突然间我觉得脚下踩住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那东西持续上升,将我整个人托了起来。
我此刻几近窒息,意识似有似无,拼着最后的意识,一把将阿杰抓住塞进怀里,紧跟着伏下身子,我张开双臂也摸不到那东西的边,只是死死扣住一块凸起,随着耳膜一阵臌胀,我被那东西托出了水面。
我深吸了两口气,恍惚两世为人,低头一瞧,原来将我托出水里的东西,竟是个足有两张八仙桌子大小的老鼋。
那老鼋也是久存得道的灵物,将我驼到石壁边换了口气,就潜入了水中。
我撑臂抵住乱石,这才勉强站住脚跟,旋即我便看到,在我左前方三四丈左右的位置有一个斜着开在石壁上的大洞,里面还丝丝缕缕冒着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