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防风邶指导小夭射箭,为小夭重新选了把弓,小夭适应的很快,下午二人一同在轵邑城游玩。
二人并肩而行,防风邶带小夭去了离戎老伯开的驴肉铺子。
老伯做得驴肉是小夭吃过最好吃的驴肉。
小夭知道这位老伯曾经是赤宸的手下,她有些食不知味。
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大魔头赤宸的女儿,这比死更可怕,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她不信。
她真诚的问:“老伯,你知道赤宸吗?”
小夭捏着袖口,紧张而又害怕。
相柳觉察出小夭的不安,笑着摸了一下小夭的后脑。
小夭绷直的身子舒展,但依旧紧紧握住袖口。
老伯迟疑的看了小夭一眼,又看向相柳。
相柳点头。
老伯看着小夭说:“知道一些,不过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可以肯定赤宸将军不是传言的那样,至少在赤宸用武力镇压各个世家贵族之后,普通人能够入朝得到重用,很多人的生活开始好转,那些诋毁他的人都是因他损失了好处的人。”
小夭松了一口气,手指松开,十分开心。
相柳说:“你要相信你娘的眼光,赤宸若真的是个大魔头,你娘也不会爱上他。”
离戎老伯惊讶的看向小夭,嘴唇有些哆嗦。
“你是赤宸的女儿?”
小夭点头,笑盈盈的说:“我爹爹是赤宸。”
老伯看着相柳,相柳点头。
老伯一拍大腿,激动的说:“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小夭能看出来离戎老伯真的开心。
老伯高兴的干了一碗酒。
小夭得到老伯的认可后,对自己之前的推测更加有信心。
老伯一大口酒下肚,问相柳:“军师之前种的情人蛊就是这位姑娘养的吗?”
相柳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立刻抬头看小夭的反应。
小夭猛然抬头,嘴巴微张,疑惑的看向离戎老伯。
“老伯你刚才说情人蛊,什么是情人蛊?”
相柳没有想到小夭会如此惊讶。
老伯更加疑惑。
“姑娘不知道你养的蛊是情人蛊?”
小夭呆愣愣的摇头。
老伯若有所思的看向相柳,相柳垂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夭的心跳加快,呼吸有些急促,迫切的问:“什么是情人蛊?这蛊有什么危害吗?”
老伯说:“这蛊要一对有情人心甘情愿才能种下,自此心意相通,生死相随,是女子专门养来种给情郎的,要的是一心一意,若是不能一心一意,便会成为断肠蛊。”
小夭下意识的抬头看相柳,相柳摩挲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夭的心快要跳出来,她看向相柳问:“你让我把蛊转移到你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蛊是情人蛊?你还心甘情愿被我种蛊?”
相柳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小夭,随即又恢复平静。
“是。”
小夭捂住自己的心口,深情的看向相柳,回想起与相柳相处的点点滴滴。
相柳对她的情意,不需要再猜测,这么多年情人蛊安然无事,说明她和相柳之间的情意是真的。
她想到与玱玹时核桃还在,而与相柳种蛊时,核桃化作漫天流萤飞入她和相柳的体内,原来只有心甘情愿被种蛊核桃才能消失。
小夭又问:“相柳,如果我心痛,你都是能感觉到,是吗?”
相柳再次点头。
小夭觉得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放在相柳面前,有些害羞,脸上开始发烫。
小夭再次问:“那为何我很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明明我还是种蛊人,可为何是你在操纵蛊虫?”
相柳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太弱。”
小夭种想想确实如此,毕竟虫虫兽兽都是一家,相柳是九头海妖,蛊虫怕他是自然。
小夭感觉很甜蜜,捂着自己的胸口,又捂着相柳的心口,她和相柳的心真的在一起跳,一会她就感觉不到了。
小夭收回手,不满的说:“这蛊真是一对白眼狼,我用了那么多精血喂养它们,转头就叛变了,不听我使唤。”
小夭嘟着嘴,很不满意。
相柳蛊敲了小夭的额头一下,宠溺的说:“自己学艺不精,还随便给别人种蛊。”
小夭想到她曾趁着相柳睡着种蛊,结果蛊虫胆小不敢靠近相柳。
小夭不自觉地笑起来。
相柳眼里带着细碎的星光,嘴角噙着笑。
老伯不合时宜的开口说:“种了情蛊的二人,若是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
小夭包含情意的看了相柳一眼,对老伯说:“嗯,我知道了,多谢离戎老伯今日告诉我这些事。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
小夭端起酒杯向老伯敬酒,老伯不知为何小夭听说二人会一起死去一点都不难过。
相柳敛了神色问:“这蛊可有解法?”
小夭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小声的问:“为何要解?”
老伯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知道情人蛊,但是并不知道如何解。可以去百黎族询问巫王。”
小夭就像秋日里被吹掉的落叶,心沉了下来。
她嗫嚅着说:“我不想解开情人蛊。相柳,求你。”
相柳神色暗沉,猛地喝下一杯酒,随后自嘲的说:“你不会真的想同我一起赴死吧?”
小夭坚定的说:“是。生若不能同衾,死要同穴。”
相柳猛然站起身,背对着小夭说:“可我不想,我想让你活着,我不准你死。”
小夭不知为何,心里好像装了一罐醋,很酸很酸。
“相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老伯悲伤的叹息道:“可辰荣义军最终就是走向死亡,这是洪江的志愿。这位姑娘,若是不解开蛊,相柳大人战死,你必死。”
小夭红了眼眶,笃定的说:“我不怕。我会守住相柳,尽我所能阻止洪江战死,这是我所愿。”
老伯打量小夭,不觉得一个女娃子能改变眼前的局势,但体谅小夭的一片心意,他欣慰的说:“相柳大人虽然有九颗头,但是只有一颗心,一旦动了心,就收不回来了。得到姑娘如此爱恋,也算是一种圆满。”
老伯笑的红了眼眶,浑浊的双目泛着水光,他知道二人的相爱注定是一场悲剧。
当事人也明确知道不能相爱,却还是爱了,这比悲剧的本身更加让人难过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