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境内,昌平君已独自思索了好几天,对楚王那日的话揣摩着,最后还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终是一声长叹。
“我乃秦王之孙,亲封的昌平君。”他终是在秦国长大的。
“启禀昌平君,兰陵己到。”侍从扶昌平君下马车,一行人入了城池,众人见街市热闹,人头攒动,便知此处县令治理不错。
昌平君连连点头,差人备礼,自己也正衣冠,礼数周到。
另一边荀子也得到了消息,虽不知道为何楚王派人来,但也传了信给自己院里正在学习的两位学生。
自己则是先带人去迎接,与昌平君见礼,随后入庭院中交流。
荀子待听到是秦王要请他前去做一位小公子的先生时,眉头一皱,便欲回绝。
“久闻昌平君大名,秦国强盛。老夫只是一处小小的县令,何以入秦王眼乎?况且老夫年岁已高,怕经不起路上的波折。”
昌平君自从摆好了自己的立场,此时也发挥了他的才能,诚恳的说道。
“荀老先生此言差矣,天下谁人不识君。秦王此番请夫子入秦国,也是为表看重,其次便是为秦国公子寻一个好的先生。若是先生入了秦国,不仅收得一位好学生,而且也能发挥自己的学说。”
荀子倒是犹豫了下来,他的学生已不乏优秀的才能,但是自己的主张和学说一辈子都没得到君王的看重,若是此番入秦国,能在秦王面前得了眼……
正想着,侍从这时候进来通报:“先生,韩非公子和李斯公子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昌平君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口楚茶,茶比秦国的烈酒要清甜,不过他还是习惯喝入口火辣的酒。
看着面前老者犹豫的面孔,他便对此行的成功有十足的把握了,不过听见有人要进来,不免有些担忧。
放下手中的茶杯,借着白雾缓缓升起,两名年轻的公子踏入眼里,脸上是带着年轻人自得的面容,他们胸有成竹,且自豪于自己的本领。
“这两位是?”昌平君笑着开口,荀子见到自己的两位弟子,脸上也带出来笑容,一手缓缓捋着自己的胡须,另一手让两位弟子坐下。
“是老夫两位弟子,韩非和李斯。这位是秦国的昌平君。”后面一句话是荀子对自己的弟子解释。
两位年轻人也随之行礼,昌平君也回礼。
随后,善言的李斯先是开口:“在下李斯,不知道昌平君此来为何事?”
身边不发一言的韩非看向的自家先生,荀子也是知道自己这位弟子的性情,因为自身有口吃的缺陷,所以在能不开口的时候他是不会说话的。
荀子便笑说:“哈哈昌平君此番前来是为了请老夫去秦国为一子做先生。”
两个年轻人互看一眼,秦国为何突然要自己的先生去做秦国的先生呢?
昌平君手在抚着茶杯,随后看到两个年轻人心里便有了主意:“荀老先生,早就知道你收了韩国的公子为先生,想必就是这位韩非公子吧。那日后李斯公子所往何处呢?若是想一展所学,如今各国身边不乏能人,若往各国做官,又能做多大的官呢?”
“如今秦王看中荀老先生,何不带着李斯公子一同前往秦国乎?”
李斯听到这话也不免将希翼的目光看向自家先生,昌平君这话是说到他心坎儿了,自家的师兄日后不缺乏能一展雄图的地方,但是自己却渴望一个更大的舞台。
荀子接受到了自家弟子的目光,随后再看一看韩非,似乎是下定决心做了一个决定。
“韩非,你可要同去秦国?”荀子收他为弟子,也是知道自己弟子在韩国的境地,虽贵为公子,但是主张的学说却是抑制贵族,因此不受待见。
此番一问也是想让韩非去秦国一试,不行的话,在他的庇护下做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也可以。
“老,老师。”韩非一开口,昌平君才恍然知晓他是一个有口吃的人,怪不得刚才不发一言。
韩非继续说道:“弟,弟子愿意,愿,追随,老师去秦,国。”
“好。”荀子也放下了心,他就是怕自己这个弟子一时倔强劲上来了。谁料到韩非正是被自家老师时不时关注他的行为打动,所以才愿意一去。
李斯撇过头,眼皮垂下。
“如此便要麻烦昌平君了。”荀子话还没说完便被昌平君激动的握住双手,“不麻烦,不麻烦。来人!去帮荀老先生收拾东西。”
就这样荀子辞去了兰陵县令,跟随着昌平君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去了秦国。
楚侍跟完了全部过程,很快就禀告给了楚王,兰陵也上任了新的县令。
路上艰难困苦,幸荀子既做了决定,心态变良好,和昌平君聊着秦国和即将成为他新的学生,看看是什么性情。
昌平君一时说不出那位嬴政公子到底是什么性情,自他归秦之日,便面见秦王,随后就一直住在秦王宫里。
老实说,他和嬴政也根本没见过什么面。
这样缓缓道出,荀子这位富有智慧的老人家,一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反而笑出了声音。
“昌平君,莫不是因为那秦王对嬴政公子过于看重,心里实不痛快了。”
昌平君一时羞愧,但面前的老者说动了自己心里最深的妒意,免不了交心,便将自己去楚国路上的种种也说了出来。
“公子醒悟的快,莫要再做出糊涂事了。”天知道荀子在听了楚王以楚王之子对昌平君,连自己一向精心打理的胡须都忍不住扯断了一根。
这要是被暴虐的秦王知道,昌平君还能不能好好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君生于秦而长于秦,当秦官食秦禄,昌平君自然应该以秦国为重。楚王若是真把公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便不会冒着让公子被秦王猜疑的风险亲近公子。”
荀子苦口婆心的说道,他十分的怀疑楚王的用心险恶,自己的两位弟子早在马车里的人说事情的时候,便独自骑着马走在前面,避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
昌平君也是被点醒了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忌讳,惶恐之余也确认了自己对嬴政是一种羡慕加忌惮的心情。
毕竟秦王说实在的也是自己的外公,可是却从来不会对自己展露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