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嬴政手持一本恐怖小说,边看边等待着唐飞羽和他联系。这本小说是唐飞羽自己的收藏,很是热心的借他看。
就是这两千年后的想象可真是大胆丰富,看着看着,他也不免将在外的脚收了回去。
看完这本恐怖小说之后,嬴政眼神有些发愣,这讲述的是一个主人公因为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是抓鬼的道士,兄弟死后,仇家和鬼魂都找上门来。
但最让嬴政在意的,是主人公兄弟的同门师妹,师妹十分强硬的让主人公学习玄道法术,信誓旦旦的说。
“你和他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怎么可能一点儿天赋没有呢。”
最后主人公自然是高压强度的训练下,有了法术,于是各种精彩的斗鬼故事就发生了。
“你和他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嬴政格外的在意这句话,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历史上统一六国的嬴政,不也是如此吗?
水镜无声无息的出现,嬴政收回自己的心思,将书细心的合起来,不让书页有褶皱,然后放好。不由的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水镜时的震惊,其实从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手机屏幕,只是他当时不认识,当做了平常能照人脸面的水面。
“政哥你还没睡啊,有没有打扰到你呀?”已经洗漱好,舒舒服服的窝在被窝里的唐飞羽笑着说话,过长的头发她干脆编成了两个麻花辫,这样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发还有点儿卷卷的弧度。
此刻她悄咪咪的将手机往上抬,又看了看,嗯,这样子就不是死亡角度了。
“还未,今天也和之前一样累吗?”嬴政眼里带着柔柔的笑意,想起之前唐飞羽每一次回来联系他都是很晚了,整个人也带着说不出的倦意。
“还好还好,今天比较轻松。我这已经把亲戚都快走完了,之后又要开始学车了,哎,我一点儿都不想去学。”唐飞羽絮絮叨叨的说着,手抓着手机都有点抓不住,这天气还没有回暖,就干脆往下挪了挪,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说话。
嬴政学着她的样子也躺了下来,未束起的头发如流水一般散开,随后为了防止第二天早上起来压着头发,就把压在背下的头发拨到肩膀这里来。
“姐姐,后几天我就要去学堂讲课。”对于嬴政来说,唐飞羽是唯一一个可以听他说任何事,任何想法的人。
此刻没有了平日里对自己的高要求,他的脸上,眉毛不是紧绷的,是软软的松下来,也不需要刻意去做自己严肃的表情,现在的他脸上是柔软的。
“是好事啊!到时候我一定要打开手机,哈哈,让我蹭一蹭千古一帝的课。”侧着躺好,脸上的软肉被挤出一小块,由于蒙在被窝里,她的说话有些失真。
“但荀子先生和申越先生都要去观看。”白日里在先生面前努力维持着自己小大人的样子,夜里嬴政才像是个小孩子。他虽然聪慧,但是该有的紧张还是少不了。
嬴政难得诉说自己的压力:“政自认自己学的不扎实。不过是偶然得见现代知识的一角,怎敢以自己浅薄的学识在先生面前卖弄。”
“现在想来,政还编写了一本教材,将这段日子的所学全都写了进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叫人发笑。”
嬴政越说眼里的难过就越多,他是真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白日里那些自信在他看来都是建立在他知道自己未来是千古一帝的基础上。
“怎么会呢?你可是政哥啊,一定会成功的。”对着嬴政有盲目自信,唐飞羽毫不犹豫的说道。
嬴政无端的又想起了那句话,看到大大咧咧的唐飞羽,忍不住追问一句:“为什么你相信我会成功,因为……我是嬴政吗?”
后生喜欢的是统一六国的嬴政。
可是……他万一做不到呢。现在想起来在赵国他就敢以仙人的名义将自己救出去,不过是无知者无畏,以及他太讨厌害怕质子的生活了。
那种与母亲无依无靠,被人欺凌的日子他是过够了。
想想当时自己真是胆子太大了,万一这位后生不会再出现呢?他该以怎样的手段让秦王相信他真的遇到了仙人。
若是没有,他是不是又要回到赵国……
“政哥……”唐飞羽听了这些话,眼睛使劲的往手机屏幕上靠,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一向无所不能的政哥眼里蒙了一层水光。
不过她的眼睛,也在黑暗中被手机散发出的光照的流眼泪,本来就高度近视,眼睛敏感脆弱,这下子是真哭了,反而倒是看不清到底是她眼里有泪水,还是嬴政眼里有。
嬴政是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让唐飞羽哭了,有些不知所措,眼里的难过也小了些,胡思乱想的话也抛到一旁。想一如既往开口安慰这个比自己大,心智不成熟的姐姐。就被唐飞羽激动的话打断。
“你怎么会不够资格呢?!你是嬴政,是,你在历史上会是统一六国的君王,这是无法否认的。但除此之外,我认识了一个名叫嬴政的小孩,他聪慧有魄力,知道摆脱现有的困境。坚韧不怕苦,明明你都已经当上了秦国的太子,但是面对课业也从不懈怠。”
“回到秦国你从来都没停下自己的脚步。不光是一直练习剑术和马术,还不停的完成荀子先生的课业。学习现代的知识文化,将其编撰成书,更是在秦王身边一直学习帝王之术。”
“你是现代与大秦的桥梁,没有你土豆,红薯,棉花等等的高粱种子没办法到达秦国,农业神器曲辕犁也不会被打造。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在秦国完成,我还记得当你展示秦国造出来的纸张,完成秦国的字典。”
“在此期间你还化解了和昌平君的矛盾,成为了人人称赞的太子殿下。”
唐飞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让自己放松一下吧,政哥,你太累了。你还很小,这些担子你可以不必急着往自己身上揽,你曾祖父秦王还在呢。”
嬴政就那样看着她,就那样阐述一个事实:“我没有资格停下来,我是秦国太子。”
唐飞羽哑口无言,眼泪还挂在眼角,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直觉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说不出什么。
最后小小的水镜灭了。
嬴政面前唯一的光源熄灭,他心中有些苦涩。他不该这么外露情绪,或许是这段时日和唐飞羽相处的太好,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他未怀疑唐飞羽会不会用心帮助他,而是在想,如果他不是嬴政,她还会不会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