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斯神清气爽的出了宫,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任途。
回到御史处,韩非早早的就在那里。李斯虽然话已经和嬴政打下包票了,他绝对不会干扰韩非,但要两人一时回到之前那副相亲相爱的时候,那也绝不可能。
李斯才不相信韩非没有何先生荀子告状。不过今日一早就有那么多人围着韩非啊。
离近了,李斯才知晓那些人说的话不是恭维,而是脱口而出的威胁。
“韩非啊,你不在你的韩国好好的当韩国的公子,来我们秦国干什么?”为首的一人这样嘲弄,周边人立刻附和,是啊,是啊。
韩非不为所动,身子直直的,好似什么也不能压垮他的背,端的是一股公子的清冷高贵。
为首那人故意去夺他的毛笔,还要抢他的信件。
韩非开口说他:“这,这是,王 王上的……”
为首的人故意学他说话结结巴巴:“王,王上,你到底说的是你的韩王还是我们的秦王啊?!”
“我怀疑你韩国的公子,来我们秦国就是为了盗取我们秦国的机密!”
韩非争论不过他,口吃又被人故意学去嘲弄,于是干脆坐在位子上护住那些重要文件。好在为首人只敢嘴上说说,也不敢真的去动。
闭上了眼睛,韩非就当他们跟当初的韩国王室的人一样,反正也只会嘴上说几句,也掉不了几块肉,随意让他们说就是,等一会儿张苍师兄就来了。
砰——李斯拿起桌上的摆件就砸了过去,为首的人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头皮渗出些血,一抹倒让为首的人吓得心惊胆颤。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秦王室的公子!”
李斯笑嘻嘻的,将桌子上的那些纸往他头上的流血擦,有些粗糙的纸擦的为首的人痛叫不已。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些纸上写的可是太子殿下要的东西,你损坏了,可当罪的起?”
与太子殿下通气的好处就在这里,李斯挺直的腰杆,狐假虎威的说道,反正若真被太子殿下知道,嬴政也只会纵容他。
“你!”为首的人手指着李斯,让他的脸上瞬间阴沉。“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我就上报王上,说你们妨碍新秦法推进,到时候别说你,你们身后的家人都护不住。”
为首的人终究还是胆怯了,他们本来只是瞄准了口吃好欺负的韩非,反正也是别国的公子,欺负了又怎样,但是面对这个被秦王赏识的年轻人李斯,他们还是不敢对上。
那群闹事的人轰隆隆的走了,韩非蹲下身子将那些沾了血的纸一张张好好的捡起来。李斯有些看不过去将他拉了起来:“我随口乱编的,这些纸张也只是用来办公的。”
“那,你你没有,纸,纸张了,从,从我这里拿,拿一些,吧。”
秦国才用上纸张没多久,每一个秦官的分量是固定的,李斯拿了他的纸吓唬别人,他自己要用就没有多少。
“好。”李斯也不多客气,就在韩非的桌子上拿,韩非对他说了声谢谢。
拿纸的手一顿,李斯随后无所谓的说:“那些人就是怕新秦法中,王上要查清全国的人口和土地,他们肯定有隐藏没有上报,来你这里闹,就是想让你修改那一条,或者是改动几个字。”
“那样他们也好用秦法中的漏洞,继续逃避。”
韩非点点头,他当然知晓,所以忍耐那些人的嘲弄。
李斯准备回到自己位上,他什么也不打算说。韩非确实又叫住他,将自己的纸分了很多给李斯。
李斯看韩非心满意足,拿着自己寥寥无几的纸张,心里一股无名火就莫名的冒出来了。
“韩非!你在欣欣作态什么?我已经挑选了纸张,不用你再多给。”或者是借这次机会,李斯直接挑明了,“我看到了在先生那里的信封,你就是有防着我一手。是,你防也没错,反正我本来就是想抢你的功劳。”
“既如此,你就不要当做我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在这里做师兄那一派头干什么?”
韩非就那样静静的听李斯抱怨,等李斯诉说完之后,韩非才磕磕绊绊的说。
“是,李斯,师,师弟说的,是,是对的。不过,曾,曾经只有,你,你把我当做有,有,才华的人看。”
“而,而不是,一,一个无用的,的结巴。”
李斯被这话说恍然了,韩非继续说,磕磕绊绊的如同他们以前,李斯不会不耐烦,因为韩非知道,李斯不在心里同情他。
韩非的大概意思是,李斯是唯一一个在曾经除了先生和张苍以外,会当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会在心里和他暗暗比较。在行为上也与他暗暗争斗。
他欣然接受这种争斗,韩非乐意李斯如此看重他。同时,李斯这才知道韩非回到了韩国,却没有被韩王所看中。
明明是韩王室的公子,却因为结巴这个缺陷,过的比普通人还要糟糕,虽然吃穿有保障,可是别人不乐意与他交往。
韩非还笑,李斯的手段,对比韩王室那群人来说太过稚嫩。
“这些都是先生告诉你的?”李斯看到韩非点了点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肯定是昨日的气话让荀子看出来了,所以才告诉了韩非,李斯误以为这位公子过得很顺利。
李斯哭笑不得:“你过得不好,在我看来,皆是因为你非要扶持你的韩国,若是像我一样选择强大的国家,肯定不会那么辛苦。”
“是我忘却了你本身的缺陷,唉,堂堂公子怎能被人这样对待。”
韩非却被这话说的心里暖暖的,是的,李斯甚至会忘了他身有残缺。
“但是,韩非师兄,你还是想帮助韩国。”那么了解韩非的李斯,自然是能看出他的心思。“你想在秦的朝堂上站住脚,发出自己的声音,既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又能让秦国亲近韩国,你想让两国交好。”
“你,你,不会,会告诉太子。”韩非笃定,在他看来,要是自己走了,李斯肯定会很高兴。所以自己可以一试,而不用担心对方告密。失败了顶多一死,但万一成功了,他就能保住韩国。
但韩非没有料到今日的李斯,已经不是往常的李斯了,他的格局已经被放大了。
李斯笑笑,没有接话。韩非放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两人开始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