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波未平,李斯和韩非坚持准备证据,然后审判。但明面上无事,暗地里他们倒是被排挤,一时间李斯的妻儿只能躲在家中,不能出门。
韩非对此十分愧疚,他想让李斯离开这里,至少不会影响到对方的仕途。
李斯反驳韩非还想让他收手,怒骂韩非要是继续下去,就算为那个韩人惩戒了凶手,自己也很难在秦国立足了,只能灰溜溜的回韩国了。
“师弟!你知,知道非收,收手后,将无人为,为洰申,申冤!”两人就此事争论,如同往常,韩非语气激动,虽然口吃,但也不影响他表自己的意思。
只是李斯可不会对他手软,嘲讽一笑,阴阳怪气:“斯不明白,堂堂一个韩国公子,竟然那么在乎黔首。”
“更何况,韩非师兄,你不是一直都想让秦亲近韩吗?要是因为此事师兄回了韩国,让秦人恶了韩,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韩非避开这对他不利的点,转而道:“既,即如此,师弟,弟又为何要留,留下来,按师弟所,所言,何不弃,弃师兄而去?让自己的,的仕途走,走的更,更顺。”
“师兄这话就过了。”李斯同样回避了这点,只能说两人不愧是师兄弟,李斯只不咸不淡的扯过另外一个话题,“还是想想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斯已经寄信给殿下,只要太子殿下出手,秦人也无话可说。”
他们两个不是秦人,如今倒是让被仙人眷顾的秦人看低了。
不过只要被仙人亲近的太子嬴政亲自发话,就无人不敢不服。李斯猜想嬴政应该是派人来,按仙人和秦王的看重,嬴政是不可能自己亲自来。
两人一时间又不说话了。韩非翻开卷宗,开始处理积压的案件。他十分尽责,除去那个特殊案件,其他的案件,他都做的非常好。
李斯叹了一口气,拿起笔也写了起来,他虽然不在自己管辖的城池,但该做的事情还是逃不掉。
一边写着,李斯一边心里在想些其他事。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呢……是为了跟师兄比较吗?还是因为被秦人看低而想将此事做好。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李斯也说不明白,或许,因为他曾经也是那些黔首中的一员,太明白那些当官的傲慢,所以想伸张正义?
哈哈,太好笑了。
李斯都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怎么可能,他李斯就是想成为士人,好摆脱黔首的身份。他都娶妻生子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啊,早就明白了现实残酷。
那么说来,李斯还是觉得因为当日的嬴政,与他一起在地球仪面前的相视一笑……他是知道的,太子人虽然很小,年龄不大,但心中的目标一直很清晰,那就是统一六国。
如今这个案件,韩人告秦人,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被秦占领的他国城池的人,心里是不会认可秦国。
他们会觉得,好一个秦国,嘴上说着有了身照就是秦人,但还不是偏袒老秦人,从而不服从秦国的律法。
这对太子殿下嬴政的计划是很不利的。
所以,李斯就是要掺一脚,让嬴政看到他的有用之处,帮助韩人相信秦人。这次,信是他送的,此事他也出力了,总能在嬴政面前露脸吧。
殿下一定能越过师兄看到他的!李斯深信不疑。
看到李斯劳累的背影,韩非心里热热的,他就知道,师弟只是嘴上数落他,但还是很关心他,师弟是很在乎他们之间的师兄情。
他要去信给师父,告诉荀子不用担心了,师弟人很好的,冒着自己的妻儿被伤害的风险,来帮助他。
就在两人这样的想法下,这边暂时告一段落,嬴政的信,无人敢耽搁,一到驿站就换人,日夜兼程,两日就送到了。
嬴政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知晓李斯做的各种事,不管是用临时身照,让更多的赵人成了秦人,还是处理依法处理赵地旧事,都很出色。报纸也是加紧宣传赵人成为秦人的待遇,一时间在六国引发讨论。
李斯儿子的疑问他已经有了答案,人是有私心的,嬴政也承认,老秦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一样,但这也公平啊,毕竟老秦人一直都是保护秦国的根基,六国之民无法可比。但只要六国归秦,他嬴政绝不会区别对待。
于是,在看到李斯寄来韩非的案件时,嬴政是想派人去撑腰。别的不说,韩非和李斯可都是他师兄呢。
当然,此事嬴政和荀子说了,只见这位富有智慧的老者,抚摸着自己长长的,顺滑的白须,意味深长的看着嬴政:“殿下,不管是秦人和韩人,你离得都太远了。”
“先生此话何意?”嬴政不解,他自李斯前去,日日都关心秦赵,和秦韩人之间的相处,他是不觉得李斯会瞒着他。
“日里看,夜里看,可看得清楚秦与六国的相处?”荀子认为嬴政对事物的看法过于片面,那些小小的纸张,怎么说得清人与人复杂的相处,“当然,为了殿下的安全,老夫不赞同出宫。只是殿下描述的未来过于美好,叫人向往,要达到人人安居乐业,天下大同,只在高高的宫殿中,是完成不了。”
荀子说的,正是嬴政换一种方式描述现代的样貌。而老者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次韩告秦,执法者不能偏袒秦,如果做不到,六国人心不可能归秦。可秦人也会质疑执法者,为什么帮着别国人,要是执法者顶不住压力,这件事就不好办。
他相信自己的弟子,但也不愿人受伤。现在秦人意见大,嬴政要是派人前往,此事能解决,但秦人还是不服,心里会与韩人有隔阂,认为接纳了韩人,自己的利益就要受损了。而派出去的人,接下来会被秦人天天骂。
说到底,秦人接受韩人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是不认为其他国家的人是自己人,要是这件事晚一点发生,那就不会那么抵抗,可既然发生了,嬴政也绝不会怨天尤人,抱怨事情来的快,他静心想,还真有个办法让他出宫。
“先生,政想借燕国太子丹一事出宫。”那个哄骗过来的太子丹要来秦,正好借着假装仙人看重他,嬴政有借口去韩地,毕竟韩国就挡在函谷关外,他去引接燕使,顺便解决案件,很合理啊。
至于为什么要绕,还是因为曾祖父看嬴政太紧了,他只能借仙人为借口了。
不过,嬴政疑惑起来了,所有人,连曾祖父都认为他应该待在秦宫,避免受伤,毕竟仙人已经说了,他要是出事,天下大乱,那目睹了也听到了的荀子,又为什么要提出个让他有危险的建议呢?
荀子笑着看他,对自己的小弟子更满意了,知道嬴政不会是只享乐的储君,自然更高兴,也开口为嬴政解答。
“老夫知道河有淹死人的风险,火有烧死人的可能,所以就不靠近河饮水,不生火烧米了吗?殿下天从奇才,却困受宫中,就怕一身傲骨,因金银软下。胸中志向,因眼中无实物,而消磨殆尽啊。”
嬴政受教了,同时也更加敬重荀子,这是一位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