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文廷之带着衙役们在街上巡逻,边惩治那些不允许仆役回家耕种的地主富户,边维护市场价格秩序。
才转了一圈,文廷之就发现,皇帝要修建行宫的事就已经在县城传开了。
百姓们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是,皇帝竟然知道黄石一地,在此修建行宫,就有可能回来,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说不定也能一睹圣颜。
担忧的是,担心劳役和摊派征税落在自家头上。
商贩们则是喜不自胜,毫不在意文廷之的盘查和不准私自涨价的条令。
他们达成了默契,只在商铺里放上很少一部分货物,一卖完立刻关门。
文廷之带人询问缘由时,他们只说是库存不足。
秋季本是丰收季节,粮食充盈,价格低廉。
而今日黄石县竟然有大批县城居民买不到粮食。
人们的饿肚子是实诚的,街上买不到粮食,就托人找关系,私下里高价买粮。
闻讯而来的文廷之赶来时,买粮百姓又和店主配合,一起说是送的,不是卖的。
这种做法并没有违反县衙定下的条令,文廷之对此也无可奈何。
他走到街上向百姓们宣告不要受商家欺骗,私下花大价钱买粮食。
可肚子咕咕叫的百姓们哪里会在意他说什么,他的说辞丝毫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
无奈,文廷之只能找粮店老板们协商。
老板们恭恭敬敬的,但统一的一口咬定已经没有存粮。
话里话外的,无非就是要让他同意涨价。
没多久,文廷之派到周边村寨的衙役也无功而返。
村民们忙于在自家田里劳作秋耕,没时间往城里送粮食。同时,他们也担心后期的摊派,家里多余的粮食是为那时候准备的。
地主们粮食多,可他们和孙家是一伙的,根本不让衙役进门。
文廷之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忙于协调粮食时,县丞和巡检等人已经有了动作。
县丞等衙门官吏联合写了一封紧急奏状发往弘农府,奏他文廷之目无王法、违抗圣旨。
巡检和副巡检二人则开始整顿县里弓兵,准备武力控制黄石县局面。他两人虽是县令下属,却是直接归朝廷兵部管辖考核,原本就不怎么惧怕县令。而他们所统帅的弓兵,正是驻扎地方的民兵团。衙役中的壮班、捕快也归属他们统帅。
他们没有直接动手,也是为了正式获得官方上的许可。
反正有黄册在,百姓想跑也跑不了。
所以他们也不急于一时。
然而,他们同样也是井底之蛙,完全不清楚他们也是他人眼中跑不了的盘中餐。
黄石乡贤们所期待的弘农知府,此时正在宴请从京城带军队而来的右都督。
尾巴受伤的巨大鳄鱼在秋水河边撤去了隐身术,跳入水中,溯流而上,正要返回落霞山复命。
孤山下,灵虚村内。
狗娃子正和母亲偷偷在院中挖坑,准备将身旁的2袋小麦掩埋进去。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干土和碎石,以掩盖动过土的痕迹。
虽说如此做法,粮食必然会遭到地下的虫子和老鼠祸害,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被害虫祸害,他们娘俩还能有的吃。可要是被官府都收走了,撑不到来年收成,他们娘俩就得饿死。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灵虚村和周边村子各家中。
每一家都有自己独特的藏粮办法和地方。
这些办法都是他们一代代人在和官府的斗智斗勇中,总结出来的。
土,却能保证一小部分人活下去。
孤山上,沈默仍然在和金福尝试‘借功修炼大法’。
这已经是第7次了,可依旧没有成功。
中间,金福还试过和黄牛一起修炼,法力冲突爆炸,险些将他们两个一起炸伤。
“要不会你睡一会儿吧,说不定你睡着了,就没了防备,我就能成功了。”金福哭丧着脸,建议道。
沈默摇头拒绝,“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我怎么能睡得着。”他尽力配合了,可就是成功不了。
始终不能成功,也相当符合金福的认识——修炼偷不得懒。
但活生生的作弊行为就在眼前,自己照葫芦画瓢,却不能成功,着实气人。
他连续吃了3颗灵枣都没缓过劲。
甚至于他还下血本,给了沈默两颗灵枣,都没成功卸下沈默的防备心。
“你们两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是我不知道的,赶紧从实招来。”金福双手叉腰,脸蛋鼓得像皮球一样。
沈默被逗乐了,轻笑一声,认真想了半天,也得不到金福想要的结果。
“我懂得这点修炼知识都是从《九丹经》上琢磨的。你有老师,有传承,有长辈解惑答疑。你都不懂的,我哪里会懂。”
沈默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转而提到自己的疑惑。
“金福,你说,做好事上天是不是会有奖励?”
“什么奖励?”
“比如说奖励好人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
“呵,”金福瞥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鄙视,“想什么呢,如果这都行,我们灵虚宗就应该建在人最多的城市里,师兄师姐们天天上街扶老奶奶过马路。”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就不会有一些例外吗?”沈默仍不死心。虽说帮村民没有获得奖励,但之前解救王大娘明明就获得了。
“天地意志无情,怎么可能会有例外,你真不会以为你是创造天地意志的上古神明吧。你笑死我了。”金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天地意志是上古神明创造的?”沈默重复了一遍。
这种说法,他以前从未听过。他学过的巫师知识,都是说,天地意志是自行产生的。
他从屋里取出父母留下的书籍,翻给金福看。
“也可以这么说了。但你想,天地不也是神明创造的,那说天地意志也是神明造的也差不多了。”金福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修仙者都不太喜欢谈及神明。
沈默大喜,忙问道,“所以只要我是上古神明,天地意志就会特别关照我?”他虽不是神明,却有着来自神明的仙气。心想,或许正是因为仙气存在,天地意志将他当作了亲戚,所以他才一直异于常人。
可在金福看来,天太高,地太厚,即便是真仙也不能窥其一二。
他自然也不敢夸海口,犹犹豫豫地说道,“应该吧,孩子应该都是很喜欢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