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听打听苏家是谁生了病要她亲自出来抓药。”景昱王细眼中闪着光,马上就要到下定的日子了,可容不得出来点儿岔子影响他生儿子。
林家后宅,乔挽再次为林老夫人施针,腿利索了,人也精神起来。
林老夫人斜卧在榻上笑着和王嬷嬷说:“没想到老了最先得的却是外孙女的好,她外祖父哪有她这手艺,她还给她外祖父长脸面说是偷学了她外祖父的。”
王嬷嬷久居内宅后院,人精一个,笑着说:“这就是咱们小姐的长处了,偷学了老爷的手艺竟能继续精进,说到底还是老爷夫人有福气。”
“呵呵,昨日兵部里掌管车马的一位主事的夫人过来探望我病情,那位主事与她爹爹乃好友,为人仗义,老天却不开眼,三十大几了竟没生个一儿半女。”
乔老夫人这话是与王嬷嬷说的,乔挽却知道这话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什么病能治,什么病不能治,做为医者不能冒然应承。
乔挽将银针一根根取下,笑着问:“外祖母说的可是史平史伯伯府上?”
“正是”,林老夫人颌首,“成婚有十五六年了,妾室进门也足有四五年,也不知道什么个缘由,哎。”
“那不如由外祖母给史伯母递个帖子,得空至百草堂,我帮她先诊个一二。不过……”
林老夫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是不是没有再生育的可能了?”
“这倒也不是,得需史伯伯放下面子同史伯母或其妾室一同前去诊治才行。”乔挽笑眯眯地将她裤管放下,“好了,再施一次针外祖母就可以出门逛脂粉铺子了。”
不只是乔老夫人,连王嬷嬷也讶异起来:“妇人生孩子与男人有何干系,难不成是史大人不想与自家妻妾生子?”
“史平为人耿直,与乔梁交情甚好,自然不会胡来。既如此,我现在就差人递帖子过去。”
气氛轻松,乔挽也跟着笑起来,这些时日京城百草堂按她的想法大刀阔斧地改革一番已初具效果,再试行一段时日各地的百草堂大可皆按京城模式运行。
“小姐,今日苏三小姐约了您去百草堂诊病,时辰不早了,您该过去了。”如意恭敬地立在门外挑着帘子探头探脑地说话。
百草堂诊室内,乔挽拿出为其配好的药,问:“按你上次所说,不出几日就应该是你的小日子了,要观察是否还腹痛,要据实相告,知道吗?”
苏三怯生生地问:“你我是多年手帕交,且你亦为医者,也应该据实相告。挽儿你说实话,我这妇人不足之症能否影响我婚后子嗣之事?”
“哎呀,你先别想那么多。现在不正在想法子为你诊治呢嘛,这次不行下次再给你换方子调理就是,你这些症状可是要长期调整才能见效的。”
乔挽显得有些不耐烦,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
苏三有些急了:“如何叫我不想得多?坊间都传闻你悟性高,又得林老先生真传,医者仁心,你得为我想想啊。
我要嫁的可是堂堂景昱王,哪个不知他在意子嗣,下定后就要定婚期,我得在这之前好起来才行,我日后的锦衣玉食可都押在你身上了啊。”
乔挽不以为意,继续高声辩驳:“苏三,相处多年你这是信不过我。你定是从别处先诊过之后才至百草堂碰运气的吧,江湖游医不可信,你总是不听。”
“三清观的玄真道长,如何就是江湖游医啦!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药我拿走了。”说罢她气冲冲地走出诊室,丝毫未注意到门边立着一个正在等着抓药的富贵人家的小厮。
位于京郊的三清观内,玄真道长摇头晃脑地回忆着苏家三小姐诊病时的情形:“她啊,那病典型的妇人不足之症。”
对面的青衣小厮打扮的男子问:“可属顽疾?”
玄真什么人啊,打着专治妇人不足之症的幌子招摇撞骗,话两头逢迎,见风使舵,却收获了一大票京城贵人青睐。
印象中的苏三小姐的确是来看过病,只是那小妮子见他将手搭在腕上开始就没有一个好脸子,最后居然连诊金也没给,早已经令他十二分的懊恼。
眼下就有人寻来问及此事,想来是未来夫家有些疑惑。念头一闪而过,他捋起仅有的几根胡须,眯起三角眼:“她那病症若想治愈可是不易啊,不知您是?”
对方男子却未回答,只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置于桌上:“这是给道长的诊金,有劳了。”
苏家主母周氏嘴上起了泡,已经到了下定的日子景昱王府居然丝毫没有动静。没办法,央了苏大学士给景昱王递了帖子。
“夫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些事找冰人即可,哪里好直接登门商讨此事,我苏府做低伏小倒是占了下风。”马车上,苏大学士面色深沉,很是不理解周氏的一嘴泡是因何而起。
“您以为我没找冰人过话,冰人现在也摸不着王爷的头脑,明日就下定,现在都没个章程,哪能不急啊。”
苏大学士虽然不管内宅之事,但碍于对方是天潢贵胄,又不知对方心思,便只得一同前往。
“贵府三千金有隐疾,苏大学士及夫人可是故意知情不说?”景昱王懒得兜兜绕绕,开门见山地和盘托出自己的不满。
“隐疾?”夫妇二人愕然,面面相觑。
“月洛出生之时重达八斤,从小就比同龄孩子高半头。不能说体壮如牛,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吃过风寒药。王爷,何谈隐疾?”周氏咬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辩解。
“嗤,”景昱王面含讥讽,“看来贵府三千金也是瞒着你们二位喽。三清观,百草堂,她可是都光顾过。”
“娶亲对本王意味着什么,想来二位有所耳闻。苏大学士还是治好女儿的妇人不足之症再谈论此事吧。”
说罢,他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啜着。
就这样被景昱王端茶送客,苏大学士颜面扫地。回府下了马车,他拂着袖子忿然道:“庶女也是女儿,连自家女儿有什么病症都不清楚就擅自乱配鸳鸯谱,真是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