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理所当然地要跟着,乔挽不怕父母,最怕的却是如意。几乎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咳嗽比平时多一声,那丫头都能分辨出她要耍几个心眼子。
“你想嫁人了?”乔挽任凭如意帮她穿上白色狐裘,眼睛却瞥着她冷冰冰的小脸。
如意不高兴,撅着嘴:“小姐现在越发越难伺候了,现在居然想甩掉奴婢了,求什么姻缘,现在若是把苏三小姐找来对质,一准儿露馅。”
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还没想好说辞,如意又气呼呼地问:“你们两个在茶房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与这有关系吧?”
乔挽长叹一声:“自然是说柳红的事啊,三十刚出生,若是让靳英博那畜生知道柳红生了个儿子,会不会继续纠缠,谁又能知道呢。”
如意为人仗义,柳红与她两年相处已情同姐妹。听她提起这事儿便紧张起来:“小姐说得对,柳红和三十绝不能让那畜生发现。”
“那你还要跟着我和苏三,老爷夫人和我大哥小弟都要去林府,家中能主事的人都不在,你再离开岂不是把柳红和三十往外推一样嘛。”
乜斜着眼看着如意滴溜溜直转的眼睛,乔挽就知道已经甩掉她了。
她拎上一个小药箱出了门。
天空飘起了不大不小的清雪,街上商铺都已歇业过年,行人并不多。
偶有三三两两串亲戚的行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见面都笑呵呵地说声过年好。
拐过一条大街就来到风味居楼下,一辆挂着写有“秦”字车灯的马车停在门口。
那就是乔挽的目标,她提着药箱径直向着那马车快步走去。
“这是谁啊?”
一道十分张狂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离马车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却迎面变戏法儿似地出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他很瘦,瘦到显得眼睛特别的大,牙齿特别的突出,让乔挽瞬间在脑子里就出来一个骷髅头的形象。
男子身后跟着三五个歪戴帽,斜插花的醉醺醺的公子哥儿,见乔挽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面前,眼里都放着饿狼似的绿光。
乔挽本能地有了生理反应,恶心!
她见这几人向着她直直走过来,她便向左躲开,那瘦高个儿男子便向左走,她向右躲,就有一个公子哥儿向右边堵着她!
“你们干什么,滚开!”乔挽喝斥着,拳头微微攥紧。
“乔大小姐不认识我吗,可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瘦高个儿男子眼露凶光,上下打量着乔挽。
“我百草堂开门做生意,认识我的人多了。可你算老几啊,我要认识你?”
“啧啧啧,靳二少。这小娘们儿的嘴可真厉害啊,你能不能行啊?”后面带着醉意的讥笑声传来,让靳英博十分恼怒。
“我靳二少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居然质疑我。不过呢,行不行的还得乔大小姐说。”
靳英博脸色由薄怒转为轻浮,悬于眼眶内的眼球骨碌碌地从乔挽的脸上下移,在她的胸上打着转转。
赤裸裸地耍着流氓的原来就是靳英博,那个祸害了柳红的登徒子!
“靳二少就是您呀,我得谢谢您让我们医馆生意兴隆呀。那些得了花柳病的女子都夸您名气大,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乔挽语气轻蔑,眼神不屑,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诛心。
“花柳病?靳二少,那些娘们儿有花柳病啊,那你……”有人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闭嘴!”靳英博咬牙切齿,听乔挽说出花柳病几个字的时候隐隐觉得下体一阵奇痒,却只得故作镇定。
他扭回头低声骂着:“你他妈的再多嘴小心我抽你,那些娘们儿你没碰?我若得了,你能好到哪里去?”
醉鬼的声音暗了下去,便显得靳英博愈加嚣张:
“乔挽,你个下堂妻本事不小啊。听说还傍上了大司马,姓秦的还真上心,还真他妈给你办事啊,害我白白挨了一顿打,今日咱们就一起清算了!”
“呵呵,清算,好啊!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绝不能把你留到第二天,你个天杀的畜生!”乔挽叫骂着。
“泼妇!”靳英博的长姐可是当今圣上宠妃,父亲又是受文人尊敬的翰林院边修,在家称王,在外称霸,哪里被人如此骂过。
他抡着拳头就向着乔挽的面门招呼过来,再瘦他也是个男人,这拳若下来乔挽好不到哪去。
乔挽往下一蹲,顺势放下药箱躲开这一拳。
而后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靳英博伸过来的手腕,另一只手上来向外侧瞬间发力。
“嗷——”是靳英博痛苦的呼叫声,循着声音看去,风光无限的靳二少右胳膊垂了下来,晃晃荡荡地,竟折了!
几个醉鬼瞬间酒意全无,团团围在靳英博身边:“靳二少,靳二少……”
“你们把她给我抓住,我每人给你们二百两银子,快!”
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有钱可以促成世间不太可能的事。
几个男人想抓住一个女子还不容易,尽管乔挽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而已,面对步步紧逼过来几个男子,她本能地在脑子里迸出一个字:跑!
余光中她见秦鹤鸣派来的马车微微动了一下,她不顾一切地向着马车跑过去,边跑边叫着:“大司马救我!”
身后“哈哈哈”地一阵怪笑声紧紧跟上来:“还真把自己一个下堂妻当成大司马的心头好啦,就算做梦也挑个时候啊,现在可是大白天。哈哈哈。”
顾不上什么羞愤,就算秦鹤鸣不在,那赶车的马夫听见了出来吓一吓至少也能让几位流氓收敛一下。
她一边提着裙摆一边狂奔,高声喊着:“大司马,秦鹤鸣!”
天下飘着清雪,地下一层薄雪,很滑。
她不顾命地狂跑已经顾及不到脚下了,马车就在眼前了,她却脚下一滑,完全没了重心,头向着马车的车橼撞了过去。
一只大手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拦下,随之她重重撞入一个人怀里。一身黑色狐裘最先映入眼内,她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大司马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