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被林夫人收入眼中,不由得心中生寒。她也是从年轻女子过来的,青年男女之间那些小暧昧她哪里不晓得?
这个不行,太危险了。
细想想,她的挽儿上辈子是刨了姓秦的祖坟了么,居然这辈子接二连三地惹上姓秦的。
乔挽也有些不自在,便扭捏着对林氏说:“娘,我想回去了,有些累了。”
林氏便收敛了那些心思,瞟了乔梁一眼:“老爷,那我就带挽儿先回去了。”
乔梁丝毫未觉,扬声道:“回吧回吧,由我陪着大司马说话就好了。”
没有法子,林氏就便了乔挽给秦鹤鸣福了礼,出了百草堂。
让乔挽急着回去的是已经有些微湿的“秘籍”,现在她完全体会得到空慧大师对这本秘籍的保护欲,墨迹就算再牢固,遇到水渍也难免会模糊,趁着时间尚早,她得尽快誊抄出来。
还好古今中医相通,对于有些洇开的墨迹也能轻松猜出,但这也足足耗费了她整整一夜的时间,直到卯初鸡叫时,她才伸了伸酸痛的腰,心满意足地爬上床,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近黄昏,睁开眼就见如意坐在拔步床前的踏阶上,拄着下巴正瞪着眼看着她。
乔挽吓了一跳:“你有毛病吗,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睡觉?”
“嗯,”如意保持姿势不变,语气不咸不淡:“小姐,奴婢觉得大司马人还怪不错的,心思缜密,性格沉敛。更主要的是,长得还如仙如画的,声音又好听,地位又……”
“你想嫁给他?”乔挽揉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如意腾地站起来,叉着腰板着脸:“小姐莫污了奴婢的心思,虽说他也姓秦,可看起来就比那个秦世子好相与多了,比小姐又长了几岁,和和气气的,一脸旺妻相,小姐跟了他应该没错的!”
旺妻相?这丫头自从随她和离出府后,脑子越发神经了,想法也越来越离奇。
想到这儿,乔挽不禁扶额:“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救了我,我就要嫁给他呀,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就帮我磨药去。”
“哪儿吃饱了撑的呀,小姐一直睡着,奴婢们哪有心思用饭。”如意撅起小红嘴,一脸的不屑。
林氏带着丫鬟提着食盒过来了,看她满面红扑扑的心就彻底落了地:“娘特意从如意斋买的翡翠鸡丝羹,还烫着呢,快来尝尝。”
翡翠鸡丝羹是原主的最爱,而她却不大喜欢,她可是更爱麻更爱辣,口味偏重一些。
碍于是母爱牌的,眼下也是属实饿了,便坐下闷声吃了起来。
林氏笑眯眯地看着她吃东西,默了良久终于按捺不住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娘有个好消息。”
住了嘴,看向她娘那副那啥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的模样,问:“什么消息?”
“嘿嘿,”林氏向前探了探身子,“这回那狗什子的忠勤伯府可是有热闹看喽,今天不是大婚嘛 ,还没行完大礼,新婚夫妇就打起来啦。”
终于是不想掩饰幸灾乐祸的心情了,声音里已经有了笑意:“也不知道靳美姿那个狐狸精受了哪门子刺激,还没拜天地时就自行摘了盖头,然后就与那个畜生当着众宾客的面吵了起来。”
“现在他们家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活该!”林氏心满意足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说实话,听了这话乔挽也是无比舒爽,甚至不大喜欢的翡翠鸡丝羹也甚觉美味,连喝了好几大口。
她又不是圣母,两年的青春白白搭进忠勤伯府内,花般的年纪哪有几个两年?
凭什么要盼着他们日日兴旺发达,不半夜三更扎小人儿诅咒他们全府上下就不错了!
林氏也不是个长舌妇,懂得凡事点到为止就好,就很自然地转了话头说起了旁的事:
“贤妃娘娘出面干预了靳英博的案子,衙门给咱们百草堂的解释是元吉有凶案在身,靳二公子是协助官府查案!抓人时失手将蜡烛打落在元吉头上所致。”
“话说回来,祥顺也是个不省心的,竟将元吉这种祸害招进门来,听说有人命在身,杀了雪峰山法金寺的大和尚呢。”
“那这案子就是不了了之了?”乔挽拧着眉,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元吉只是个陪葬,靳英博就是想要她乔挽的命。
想起靳英博那张可怖的脸和狰狞的笑声,简直就是个疯子!乔挽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之前她只是想给靳英博一个教训,毕竟她是来自现代法治文明社会,取人性命的事万万不敢。
可现在看如今这个世道,还哪有王法,哪有纲常,圣眷正浓的贤妃娘娘一句话就可以让奸淫少女、草菅人命的靳英博继续逍遥法外!
可眼下又能如何,又不敢让祖父爹娘跟着操心,只能多加人手多加工钱,处处提防着了。
于是重新修缮后的百草堂又有了新的面貌,门口站着一溜儿的彪形大汉,眼睛溜溜儿地盯着每一位进出看病的医患。
若不是为了慕乔神医的名号看病,谁敢上百草堂来啊,光这气势就足可以把人吓退了。
乔挽倒是很满意,这些身高腿长的大汉都是她亲自挑的,一水儿的都是她最爱的美貌腹肌男,而且都是有身手的,平时养眼用,有事儿是真上啊!
林忠从山东等几个地方的百草堂调了几个得力的门徒回来,日子好像开始步入正轨。
很快上元节就到了,按历年风俗上元节京城都要办一场规模宏大的赏灯会,每逢这天晚间,京城无宵禁,男女老幼涌上街头赏灯猜灯谜。
而那些烟花柳巷经过过年修整后皆在上元节这一天重新开门迎客,风流才子,世族大家也多流连于此处。
上元节,在大魏就是万民同乐的日子。过了这一天,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皆要以新的面貌上岗,开启新一年的生计。
自从苏三离京,与她亲近的小伙伴少之又少,也没人约她去赏灯了,她便打消了凑热闹的心思,在府中老老实实地陪着乔老太爷打了一晚的叶子牌。
翌日一大早,乔梁披着夹袍趿着鞋敲着乔挽的窗户:“挽儿,快起来!靳英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