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服侍了自己两年的丫鬟,不管现在处于何种境地,感情依然是有的。
乔挽不禁有些动容,任由着香莲抱着她的腰恣意哭着。
“小姐,靳家超度亡魂的队伍过来了,看样子是要经过百草堂门口的。”
如意见香莲紧紧抱着乔挽哭得没个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香莲闻言松开了手,抹了抹眼泪说:“那奴婢就此告别了,后面若有机会带我娘过来请大小姐为她看看。”
“怎么看她怪怪的,”如意看着步履仓惶走出门去的香莲,“没头没脑的怎么就突然来看小姐了,我看事出有因必有妖。”
见如意撅着嘴愤恨地喃喃着,乔挽又问一句:“如意,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离府都好几个月了,她早不想您,晚不想您,偏偏拣这个时候来,谁知道是好心还是歹意啊。”
“不好,快让外面的人把香莲拦住,我有话要问她。”
乔挽吩咐完也跟着向百草堂的门口走去。
刚出了门口,就见堂外的街上已是人声嘈杂,白幡招展,低低的哭泣声不绝于耳,为靳英博头七招魂的靳家队伍走过来了。
后面又跟着看热闹的百姓,呼啦啦的掩住了半条街,香莲穿的衣服也本是粗布衣,进了人群便淹没不见了。
见了靳家人本就膈应,乔挽便转身想回堂里去。
“乔挽!”队伍中的马车上传来靳美姿冷冽的喊声,随之整个队伍稳稳当当地便停在百草堂正门口。
小丫鬟打起帘子,一身素白的靳美姿走下马车,径直来到百草堂的台阶下,半仰着头盯向立于阶上的乔挽。
“我二哥的死,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靳美姿嗓子已经完全喑哑,说话也是一字一顿的,
“自从遇到你,我二哥反复受伤,我们夫妻又一再失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乔挽静静立于石阶上,听完靳美姿近乎疯狂的话,却只轻哼一声:“哼,你说有关就有关么?”
“乔挽!”靳美姿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狠狠地抛出几个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她转回身,向着队伍前方由几个家仆抬着的轿辇走去,轿辇上坐着一个约摸五十左右岁的老尼,老尼的肩膀上落着一只鹰隼模样的大鸟。
“明镜大师,开始吧。”
被称为明镜大师的老尼点点头,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又低声议论开:
“说是为靳二公子招魂,结果全京城都快绕完了,也未见招到亡魂,跟着跑了一路我都累了。”
“也不好说,没见靳二小姐都下了车嘛。”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话之间,明镜大师将鹰隼置于掌间,嘴里念念有词一番,随后塞入鹰隼口中一团腐肉,只见吃下腐肉的鹰隼眼中立即升出凶光,张开足有胳膊长的翅膀高高飞起,在人群上空开始盘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只鹰隼的去向,绕了京城已经许久,这只神鸟也未施展出神力,众人也不禁替它暗暗惋惜。
乔挽对这巫术从未见过,但却听说过瑶池观的明镜大师擅此巫术,甚至还曾翻出几桩陈年旧案,在京城声望极高。
鹰隼属于猛禽,若是被那利爪抓一下也不是好受的。
于是百草堂门口的那些花样美壮男便上线了,纷纷护住乔挽,以免有意外发生。
意外还是发生了,那只鹰隼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后,发出一记响亮的鸣叫后直直向着站在石阶上的乔挽俯冲下来。
几个壮男见情况不妙,纷纷抄起身边的家伙挥向鹰隼,那大鸟灵巧躲开后寻了一个间隙终于得了手,一对利爪直接抓住了乔挽的发髻。
情急之下,乔挽本能地护住脸,蹲了下去。于是鹰隼在天空再次寻着机会攻击乔挽,乔挽狼狈不堪地被几个壮男围着。
人群早已炸开了锅:“神鸟发现了靳二公子的亡魂!居然是和乔神医有关!”
“是啊,医者本是救死扶伤,怎么这位乔神医还能取人性命?太可怕了!”
因百草堂的保镖拼死保护,鹰隼显然已无从下手。
明镜大师平静的脸上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鹰隼闻见口哨声又盘旋了几圈后收翅落回明镜大师的肩膀上,好像刚才这兵荒马乱的一幕它丝毫不知。
“靳二公子亡魂便在此处,或者说就在那女子身上!”
明镜大师微抬眼皮,只一句话便将大帽子扣在了乔挽头上。
靳美姿冷笑一声,对着马车说:“娘,杀害我二哥的凶手就是这人面兽心的乔神医!”
马车帘子一动,靳夫人泪盈盈地走下马车,已经大哭起来:“我的儿啊,原来你竟然是被这黑心的女人所害,为娘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世间的事,怕的就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有了世人笃信的神鸟助力,人聚得已经越来越多,有人已经开始替死者发声了:“对啊,死者为大,杀人者绝不能放过!”
“披着医者的外衣,竟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呸!”
眼见着人越来越近,如意悄悄拉起乔挽,低声说:“小姐,咱们快进去,从后面逃吧。”
逃?你以为我不想吗?
乔挽披头散发地抬起眼,甚至从发间流出一条血道子出来,她摇摇头说:“后门已经被堵了,他们是有准备的。”
如意正欲帮她理理乱发,就听靳夫人大喝一声:“来人啊,将这道貌岸然的庸医拿下!各位乡邻,可有人愿意为我做证?”
“我愿意!我们信的是神鸟的眼睛!”有人高声蛊惑。
有起头的就有起哄的,有意的,无意的,瞬间就炸开了锅。
随着围观的人吵嚷的越来越凶,招魂队伍中穿着素白孝服的靳家家仆已经开始抽出腰间的短刃向乔挽这边逼近。
“我看你们谁敢动!”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进来。
这声音自带寒意,让围观的听者们不得不让出一条道出来。
乔宏山由乔梁陪着从人群后走来,多年习武,虽未戴盔甲却让人有种想逃开他目光的冲动。
这一嗓子出来,声如洪钟,人群顿时就安静下来。
乔宏山走到百草堂的石阶上,向着靳夫人的方向说:“靠着唬人的巫术算计我乔宏山的孙女,我看靳西伦也是活得腻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