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旋即喊来几个狱卒,吩咐他们立刻拿着印有“鹤”字的令牌至大理寺卿胡少常的府邸去请他过来,他本人自然要守在秦世子左右以护他安全。
秦氏一族从秦朝初这一辈就已经子嗣艰难,大房这支到秦朝初这一代只生了一嫡子一庶子,秦淑仪后来又做主为其抬了两房小妾进门,碍于秦朝初年岁渐长,也是光有春种无一直无秋收,光景已是十分惨淡,这嫡出的世子爷可是秦氏一族的眼珠子,连秦鹤鸣对其也是呵护有加,从未苛责过。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人未见,声先到。
胡少常那乍乍乎乎的声音离老远就听得真切:“赶紧的都打起精神来,火把都亮起来,一干人犯都带到兵部大堂。”
乔挽熟识他的声音,歪了歪头就见一条背脊挺得溜直的身影站在火把下,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不是胡少常又会是谁。
进入胡少常视线的第一个便是乔挽,他惊奇出声:“哎哟,乔神医,幸会幸会啊。”
继而略显羞涩地抱了抱拳:“经您的方子调理,我那症状已大有好转啦,还想着改日当面过府拜谢呐。”
“胡大人,人犯就是他!”乔挽不屈不挠地将他此行的目的帮他找了回来。
胡少常这才注意到半蹲在乔挽剑下的竟然是忠勤伯世子爷秦佐,也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个情况……”
狱卒来的时候只是持了秦鹤鸣的令牌让他火速前往兵部大牢,甭说细节,连是谁让他来的他都懒得打听,只是因为他刚刚沐浴完,正准备与小妾来一场身体力行的切磋,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火气当然大了。
穿了袍子就来了,一路骑在马上时都在想:进去不由分说就把人犯先绑了,管他是谁!我胡少常挣的是朝廷的俸禄,又不是卖给你秦鹤鸣了,大半夜的也不让老子安生!
显然眼下的情形就有些尴尬,哪个也不能先绑了去啊。于是把手往下落了落劝慰道:“哎哟乔大小姐,冷静啊,见血了见血了。不管如何,他可曾是你的夫君不是!”
他当好话说的,却再次惹恼了乔挽,她再次将腕子向里压了压,血顺着长剑滑到剑尖上,滴滴嗒嗒落到地上,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好好好,我不说话,我不说话,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我去办可好?”
胡少常一边劝慰着,一边观察着剑下的秦佐的神色,闷声不吭,脸色苍白,虽然未伤及要害,可流的血已是不少了。
咦,她手里的剑不是秦佐的嘛,自己的剑扛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位爷没想到还有这么窝囊的一面。阴暗的一面占了上风,他竟笑出声来:“难不成乔大小姐让本官把世子爷带走收监?”
“正是,昨日百草堂遭死者家属围攻之事皆是由他而起,摆明了想害我,为何不能抓人?”
“哎!这个咱们可不能胡乱猜测啊,咱们大魏可是讲法的社会,昨日之事我都听说了,但不是说闹事之人都抓到了嘛。怎么又牵扯到世子爷了?”
“所以这才不是胡乱猜测,那些闹事之人正是我的活着的人证。”
乔挽狠狠瞪了一眼秦佐,那剑乃上好玄铁打造,两只手托起来都有些沉重,现在她已经单手擎着剑已经有小半日了,恨不得现在胡少常就将人接过去。
胡少常拧眉:“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什么叫活着的人证?”
“既然这样说,自然这些来闹事的人还活着,但还有几个证人是死人,活的死的都有,我倒要看看清正廉洁的大理寺卿胡大人是如何办案的?”
被乔挽这一番捧杀,胡少常立即就多了几分气势:“来人,借用大司马的大堂,本官倒是要断一断这桩案子!”
大理寺的人来了,甭管是左先锋营的官兵还是地牢里的狱卒,都很自然地放下兵器,他们此时若是敢妄动一下,都有可能被扣上藐视公堂的帽子,胡少常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几个大理寺小吏从乔挽手中接过秦佐,不由分说先是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实,而后才喊来医官简单地为他包扎了几下。
秦福鲜少见过胡少常如今夜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进了大堂点上数盏烛火,借着明亮的光他这才发现胡少常之前那副黄白净子的模样一去不复返,脸光红润有光泽,宛若重生了一样。
不过胡少常也不是个混的,早拉了秦福到偏僻处打听了个清清楚楚,秦福不是个善于嚼舌根之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原原本本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这事儿大司马做得可不对啊,这小子明显都对上人家百草堂了,他还想着为了庇护他而杀了人证,这不是寒人家姑娘的心嘛。”
胡少常咧着嘴,咿咿呀呀地一直念叨着。
一听这话就得过乔挽的好处,秦福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饶有意味地看着他:“胡大人怎地突然之间对姑娘家的心思也有了了解?”
“嘻嘻”,胡少常斜了斜身子看他一眼,“老弟啊,你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混人哪里晓得女人为何物,我家中有妻妾,当然会晓得女人心思啦。”
“你!”秦福涨红着脸唾了他一口,“大司马做事自有他的分寸,容不得大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保下秦氏一族的秦世子,你就看着办吧。”
族长和几位男女族人也悉数被带到大堂,呼啦啦跪了一地。
未等到胡少常开口问,族长就连着叩头,从两年前秦佐守海卫命人以火器攻击他们岛上的神蛇开始讲起,到最后大壮被乔挽以一剂汤药治得止住了蛇毒结束,情绪饱满,只说得口水四处飞溅。
中心意思就是,秦佐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神蛇攻击族人就是从他们用火器攻击捕捉那些被他们奉为神蛇的狂花蛇开始的,又派人胁迫他们跨越千里来百草堂滋事,成了他泄愤的工具。
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又很无辜。
胡少常暂未理他,继续问:“乔大小姐又说有死的人证,不知是何意啊。”
“就是昨天他们拉到我们百草堂的尸体,就是中了狂花蛇毒而死的。”
“哦,如此!来人,去义庄抬尸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