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诗雯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需要我们这群人守着么?本来在屋内还好,暖和不用淋雨,结果老鸨非要自作主张搬来这个杂货间,这下好了,哥们几个只能跟个落汤鸡一样的蹲在屋檐下面,妈的,等事情弄完,老鸨她不给我们补偿,后面几天老子不来了!”
“确实亏大了,我们也是倒霉,今天刚好轮到我们轮班,真让小武那群人躲过去了,他们守门就在屋内守,而我们今天却要在屋外,在这淋雨!”
“是啊是啊,整晚在这守着怎么受得了,要不我们守到后半夜就偷偷回去睡觉,怎么样?”
雨夜,一群小伙蹲在杂货间外的屋檐下,互相抱怨着,花楼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语,好不热闹,但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潮湿黑暗,好像无人在意...
不过,他们是幸运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花楼的生意和欢愉中,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别着伞,左手提着酒壶,右手端着杯子,靠着花楼残余的灯火,来到了杂货间,在雨的吹打下,伞左右摇摆着,双手都有东西的她,只能通过手臂来勉强固定肩上的伞,周围昏暗的环境映衬下的她,显得有点笨拙。
这群保镖们虽然看不清女子的脸,但是他们还是猜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份。
“呀哟,还是香香你人最好,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我们。”
一个小伙赶紧上前,跑进了雨中,为女子撑起了伞,然后接过了香香手里的酒壶。
这群人知道,这个时候能来这的只有后厨的香香。
“还是香香人最美,最好,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我们几个,能过来给我们送酒。”
一小伙调侃道。
对此香香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回笑,而是紧张的说:
“为了你们,酒我特意热了会,你们赶紧喝下,暖暖身子吧。”
香香说这话时,脸色很不对,声音都在颤抖...
她胆小,她害怕,害怕计划失败,害怕惩罚,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做了,听从了断烟姐姐的话,因为她也不想诗雯落入那个结局。
得益于黑暗潮湿的环境,得益于小伙们的怨气,得益于平时友好的相处。
这群小伙们并没有看出香香脸色的不对,也没有在意香香语气的不对,有人以为香香这种声音是因为她下雨着凉了。
在雨夜里待这么久的他们急不可耐的接过了杯子,一个个倒上了热酒喝下,以此暖暖自己的身体...
“舒服了!”
一小伙喝完后,咂吧着嘴巴,拿起酒壶还想再来一杯,结果,
“哐当!”
酒壶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说,你怎么连个酒壶都拿不起啊!”
其中有人嘲笑,但是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也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然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除了香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仿佛一醉不醒...
香香瞬间掏出了钥匙,杂货间的钥匙一直都是由厨房的人保管,香香打开了房门,而诗雯此时正蹲在角落...
香香上前直接将诗雯拉起。
“诗雯,我听断烟姐姐的话来救你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断烟姐姐。”
诗雯见到进来的香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她并没有抵触,而是很听话的跟着香香走了。
香香拉着诗雯,出了房间,直接沿着墙走进了黑暗的大雨中, 她绕过灯光,甚至都没有捡地上她带来的那把伞。
因为她知道时间宝贵,断烟这时候应该在等她了。
在雨中一路小跑,诗雯看向了前面的黑影,透过牵着的手,诗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不安,于是诗雯的另外一只手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来到了厕所后墙,果然如计划的一样,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在大雨中小跑的香香和诗雯此时全身都被淋透了,头发很狼狈的贴在了脸上,同样眼前的这个在雨中等她们的人也好不了多少。
“断烟姐姐,接下来怎么办?”
“后门应该没什么人,我想要带诗雯从后门逃走,从此离开花楼。”
断烟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同样她也抓住香香的手说道:
“香香,跟我们一起走吧,趁着今晚。”
然而香香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
“断烟姐姐,你走吧,我就算了...”
“香香!”
断烟有些急了。
“你不跟我走的话,今晚的事情瞒不过去的,妈妈一定会重重的惩罚你!”
然而香香还是毫无去意。
“断烟姐姐,我和你不一样,我就算逃离了花楼,我也没有地方去,也没人陪我...”
见此,断烟也没再劝了,她带着诗雯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不过刚走一会,断烟回头对着香香说道:
“香香,如果明天妈妈问起,你就说是我干的,尽量的把锅甩给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瞒过妈妈,但是我能帮你做的最后的事了...”
雨一直在下着,断烟拉着诗雯,两人孤独的在黑暗的雨中行走,顺着大脑中的记忆,走向了花楼的后门。
一般来说,晚上营业后,花楼后门都是关着的,但是当断烟带着诗雯走到后门时,门却是开着的。
“难道晚上有人从后门出了花楼忘记关门了?”
断烟侥幸的想到,她没有在意这个异常,牵着诗雯的手就往后门走去,结果刚到后门,就有一个人影直接挡在了门口。
“断烟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会犯贱!”
一声怒吼直接震碎了断烟的侥幸的心,她不由的一颤,她听出了这个声音,这是妈妈的声音。
“昨天晚上过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诗雯有小黑屋的钥匙,五年前不是小白偷走了钥匙么?然后我就想到,不对!不是小白,而是你,是你从我这偷走了钥匙救出了巧儿,钥匙不在小白那,在你这。”
“想通这点的我刚刚一直在三楼看着你,看着你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后院,这时我才知道了你是个怎样的阴险小人,表面上对我,对花楼忠心耿耿,背地里却背着我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亏我一直相信你,亏我把你从贫民窟里救出来,我甚至产生过把花楼交给你的想法,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你这种人就和猪狗一样低贱,我就应该像对付牲畜一样对你。”
断烟听着老鸨的羞辱,她没有反驳,因为老鸨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知道,妈妈说的都是实话...
“怎么了?不说话了?哑巴了?”
断烟和诗雯两人在雨中沉默的站着,于是老鸨上前,从断烟手里抢过诗雯,扯住了诗雯的衣服,准备重新带走诗雯。
“贱人!放手!”
断烟死死的抓住诗雯的手,脸上已经挂满了水流,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妈妈,求求了...”
断烟身躯微微颤抖,无助绝望的对着老鸨说出了自己的恳求...
“贱人!你放手!”
“妈妈,别这样...”
“我再说一句,你到底放不放!!再不放手我要打人了!!”
就在此刻,时间仿佛停顿了。
大雨打在了断烟的身上,她浑身已经湿透了,前面湿着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她唇边微微动着,隐约的勾勒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她掩藏不在心灵深处的痛楚,她仿佛在倾诉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此时的断烟仿佛身处一个冰窖之中,她全身开始变得冰冷麻木...
好像感受到了断烟的痛苦,诗雯另一个手也握住了断烟的手,试图给断烟传去一丝温暖...
这个细微的动作,老鸨没注意到,但是断烟注意到了,她看向了这个身后的少女,虽然由于黑暗,她看不清少女的面庞,但是从少女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她知道了少女的心...
“老鸨,不要逼我...”
断烟重新抬起来头,看向这个试图抢走诗雯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