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八年的后半年,后宫无事,经过那晚之后,皇后阳月终于大方了些,虽然还是会对皇上宠幸其他妃子感到不满,但是至少不会发脾气了。
这年中秋,迎宾楼又忙了起来,因为皇上的生日又要到了,不同于上次生日宴会的不愉快,这次生日宴会可是喜气洋洋。
于耀国而言,北方将定,形势一统。
于阳家而言,李太后的女儿阳明公主找到了,阳家多了一位家庭成员。这次生日的主角不再只是皇上,这次坐上位的是两个人,阳天和阳玉。
于大臣而言,这是皇上初登大宝的第一年,意义非凡。
于阳天而言,这一年,诸事顺利,后宫和平,前朝安定。
于阳月而言,这一年,自己爱上了皇上,皇上也在乎自己......
总之都是好事,各方脸上都挂着笑容,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断雪。
对于她而言,除了帮阳玉认亲,这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关系不大,自己是当上了皇后的贴身侍女,地位也上升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断雪其实不在意这个,她进宫本来只是躲避吴天,好好过日子,但是现在自己却被吴天找到,而母亲断烟也下落不明,疑似落入了吴天的手里......
所以在宴会上,各方欢乐,聚在一堂,或祝喜,或劝酒。
大家都是带着真心来给皇帝庆生,只有断雪一个人,内心烦闷。
不过断雪也没这么煞风景,作为皇后的侍女,她脸上还是挂着体面的假笑,嘴里也是说着违心的奉承。
会后,醉酒的皇帝被抬回了宫,今天晚上他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阳月和李太后在席上聊着天,李太后教她皇后的事宜,这让阳玉有时间脱身。
从母亲李太后身边跑出后,阳玉拉起断雪的手,来到了迎宾楼三楼,宾客都在二楼,三楼无人涉足。
站在三楼围栏边,阳玉骄傲的说道:
“雪姐姐,我满十五岁了,我只用一年时间就从一个平民当上公主,雪姐姐,你说我厉不厉害!”
断雪站在三楼,看着远处的景色,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阳玉的求夸。
“雪姐姐,你在想什么事么?”
阳玉抓起断雪的手问道。
手上传来的触觉让断雪反应了过来。
“归玉,你说什么?”
听到断雪叫自己归玉,阳玉知道雪姐姐刚刚就是分心去了,没有听自己说话。
“雪姐姐,我叫阳玉,不是归玉,当然雪姐姐你可以叫我归玉。”
“抱歉。”
断雪跟身旁的少女道歉,但是少女并没有生气,而是担心的问道:
“雪姐姐,今天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有烦心事么?”
“没有。”
“雪姐姐,你骗人。你是在想家么?我记得当时在浣衣局,雪姐姐你想家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断雪没有再反驳,因为她确实想家了,换句话说是想断烟了。刚刚的宴会中,看着阳玉和李太后母女脸欢乐的样子,断雪想到了以前,想到了作为诗雯的自己和断烟的相处……
想到这,断雪转头,看着阳玉恳求道:
“阳明公主,您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断雪突然转变的语气让阳玉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断雪这副求人的样子,之前在浣衣局,都是断雪主动的照顾她,结果现在她却求自己。
“雪姐姐,别说一件事,就算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雪姐姐,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如果哪一天我出事了,我希望你可以救我。”
听到这句话,阳玉有点吓住了,她连忙说道:
“雪姐姐,怎么了?之前你身体有过不舒服,你是得病了么?我要不等会就叫太医……”
“我没病。”
“那雪姐姐为什么要我救你?”
看着阳玉愈发担心的眼神,断雪只能解释,
“我只是有种预感,预感到我以后会出事,我希望我出事的时候阳玉你能拉拉我。”
听到这句话,阳玉瞬间放心了,大方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放心吧,雪姐姐,我是公主呢,我哥哥可是皇帝,你肯定没什么事的,想太多了。”
阳玉的保证让断雪微微放心,站在高楼,看着南方方向的断雪也有了信心,带着这份信心,断雪来到了开元九年,这个吴天再次进京的这一年。
开元八年一下就过去了,北方的削藩政策,也落入了尾声,几乎所有的藩王都接受了中央的政策,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期间有一些小插曲,一个胆大的藩王通过刺杀朝廷使者来抗拒命令。殊不知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在强大的朝廷面前,这个闹事的藩王很快就被治罪,剥夺爵位,最后被贬为民,最后连名义上的王爷身份都保不住。
你要体面,那就接受朝廷的命令,你要不体面,那就别怪朝廷无情了……
经历过这件事后,北方削藩的进度突然间就加快了,或者说,害怕地位不保的藩王们愿意配合了。
在清明节时,除了少数一些偏远地方的诸侯国,大部分都已经交出了权力。这个结果让阳天很是得意,他可以欣喜看到,自己中央的政令在北方地区畅通无阻了,自己可以通过一层一层的官员,让自己的命令成功的在基层落地。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在北方直接从百姓手里收到税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还要经过诸侯国的转手,将四年的税转化为贡税再上缴……
于是清明节后的第二天,在朝堂之上的阳天格外高兴,于是他大赏和此事有关的功臣。
其中得赏赐最多的,当然是向皇上提出绥靖建议的方阁老了,皇上大手一挥,又是赏赐方朗田宅,又是加官晋爵。被赏赐的方阁老也很高兴。可是这下就有人就不高兴了。
那便是户部尚书,内阁次辅万基。在万基看来,最累,功劳最大的当属户部,为了贡税这件事,不管是去年贡税的收取,还是取消贡税的安排,户部的人都累死累活,忙上忙下,结果赏赐最多的居然是方朗。
并且万基可不知道方朗给皇上献过绥靖之策,哪怕他知道,估计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功劳。
吴王他在南方,他根本就插手不了北方的削藩。
当然,赏赐是皇上的旨意,万基也不好忤逆万岁爷的面子。不过他的心里确是将这事狠狠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