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霍家
霍钦岐并不知道江锦上此番过来,和江承嗣说了些什么,不过自从他离开后,某人就好像被注射了鸡血,原本还只被霜打的茄子,就会蹲在后院拔草发呆,突然就变成了充满活力的男青年。
甚至主动承担起了喂马喂狗喂孩子的工作。
抱着自家儿子,小乖宝贝的喊着,分外亲昵。
霍钦岐给儿子取了个扶风直上九万里,观海听澜的霸气名字,结果被他整天“澜澜——”的喊着,他都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女性化。
“澜澜,四哥带你去后院看马好不好?”
小意外的确和江承嗣是平辈,某人虽然不愿依着江锦上喊霍钦岐一声姨父,却不在乎自己是否多了个弟弟。
小意外啊啊喊了两声:
他只想睡觉,并不想去。
自从江承嗣在他们家住下后,每天都吵得很,严重压缩了他的睡眠时间。
江承嗣一看他咿呀叫着,立刻兴奋起来:“我就知道你也想去后院,走着,四哥抱你去玩。”
小意外:“……”
谁来救救他。
霍钦岐之前照顾孩子已经很糟心了,有人帮忙自然乐意。
可小意外此时还不会说话,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拒,他的举动落在江承嗣眼里,全都变成了乐意跟他在一起,结果就导致他每天都在被迫营业——
霍钦岐佛系奶孩子,父子俩待在一起,只要小意外不哭不闹,基本就是大眼瞪小眼,可是江承嗣精力好像用不完——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
外界都在说,江承嗣一直待在霍家,据说是被“看押”起来,生怕他出去闹事。
甚至有人说,江承嗣和祁则衍都闹掰了,毕竟都动了手,而且祁则衍最近一直在筹备自己在京城的婚礼,从未踏足河西半步。
祁则衍不是不想去河西,说真的……
他是不敢!
之前从江锦上口中得知,这只是他们引蛇出洞的一部分,事情过了好几天,才敢给江承嗣打电话。
“咳咳——承嗣啊。”
“你丫还敢打电话给我,你那一拳,差点把我鼻梁都打断了,你下手也太重了。”江承嗣一肚子怨念。
“祁则衍,你别躲在电话里,你有本事过来,你来,我们好好聊聊。”
“我跟你说,我最近在霍家,跟着老霍勤学苦练,就差一个练手的沙袋了。”
若是真的动起手,祁则衍还真不是他对手,江承嗣毕竟是车手出身,身体素质也比他好,“那天我也不知情啊,再说了,谁让你丫嘴那么欠呢。”
“那你也不能动手吧。”
“我当时都想拿酒瓶子砸你脑袋。”
“……”
“你的脸到底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
“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一套。”
“你现在也不方便出去抛头露面,我就给你打点钱,就当是补偿。”
很快江承嗣的微.信就收到一条信息:
【这也是我全部家当了,都给你了。】
随后一个微.信转账:【174.03】
都精确到几毛几分了,还真的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啊。
江承嗣:【蒙奇奇,你丫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你丫就这点钱,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祁祁:【公司实际掌权的还是我爷爷和父亲,我也只是个打工仔,而且我结婚了啊,所有钱都要上交的。】
江承嗣原本是想质问他的,结果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
【你也知道,我和西西在备孕,现在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都很贵的,我也得省吃俭用,不能像以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我最近连鞋子都没买了。】
【我跟你说,这结了婚啊,就是不一样,家里每天有人等着自己,这才叫过日子。】
……
祁则衍嫌弃打字慢,开始给他发死亡60秒语音,江承嗣眼皮突突直跳。
在祁则衍又说完一段语音时,发现已经发送不出去了。
系统提示:
【江承嗣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第一次,居然被江承嗣给拉黑了。
忽然想到所有人马上都是媳妇儿孩子热炕头,唯独他,居然住在霍家,帮别人哄孩子,江承嗣又开始郁郁寡欢了。
“他又怎么了?”某人高兴与否都是写在脸上的,沈疏词见状,还特意问了霍钦岐,“最近好像又不高兴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
自从梨园那件事之后,已经风平浪静了两三天。
“那他怎么突然又抑郁了,你要不要去关心他一下。”
霍钦岐本想和媳妇儿说,某人就是这样,自己调节一下就好,碍于要在沈疏词面前展现好丈夫的形象,他就点头同意,去做个“情感咨询师”。
【霍霍情感小课堂正式开课】——
江承嗣那天正坐在房间,抱着手机下象棋,霍钦岐敲门进来,都是多年好友,大抵不需要太客气,某人躺在床上,也没起身,撩着眼皮看他,“你找我有事吗?”
霍钦岐寻了个椅子坐下,直勾勾看着他。
江承嗣原本还躺在床上,翘着腿,一看他神情严肃,慢慢放下手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了?”
“不是。”
“那就好。”江承嗣最近待在霍家,收消息很慢,“那你来我这里干嘛?”
霍钦岐虽然没有洁癖,可常年部.队生活,早已让他养成了严于律己的生活,他见不得江承嗣房间像个“猪窝”,极少挪步过来。
江承嗣有些懵了,你来我房间,又不说话,你到底想干嘛?
“老霍,你不会是和小姨妈吵架了吧?”夫妻生活出问题了?
“没有。”
“那你是……”某人面无表情,实在猜不透看不穿。
在两人平静的对视下,时间缓缓流逝,几分钟后,霍钦岐开口了……
第一句话,就把江承嗣问懵了,他居然说了句:
“你最近还好吗?”
“……”
什么玩意儿?我最近还好吗?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感觉到压抑或者难受?”
“我……我挺好的啊。”江承嗣自我调节能力素来很强,而且他也知道,司清筱并不是真的生气要和他闹分手,其他的就都是小事。
“嗯。”
江承嗣不明所以,再想问他什么意思时,某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我去?
搞什么啊。
霍钦岐回房后,沈疏词便关切得问道:“他怎么样?谈过了?他没事吧。”
“没事。”
“你怎么问他的?”
“很认真的问他。”
“……”
沈疏词知道霍钦岐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既然他去过,也问过,那江承嗣就应该没事了。
“他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又住在我们家,你没事多关心,多陪陪他。”
霍钦岐点头应着。
**
殊不知江承嗣原本没什么事了,自从霍钦岐搞了这一出之后,他就开始郁闷了。
某人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陪他静坐,极少说话,按时来,定点走,完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房间多了个木头桩子,多碍眼啊。
每天搞这么一出,谁受得了啊,就在江承嗣觉得自己快闷得发霉时,江锦上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事情有进展了。
“你可算是找我了,再不找我,我都觉得自己头上要长蘑菇了。”霍家若不是还有无线网络,江承嗣都觉得自己被与世隔绝了,“说吧,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游鸿宪要请我们家人吃饭。”
“你说谁?”江承嗣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两秒后,瞬间就炸了,“这混蛋怎么还在蹦跶。”
“他还有脸请我们家人吃饭?”
“谁给他的脸,他以为自己面子多大啊。”
……
江承嗣想起生日宴上游鸿宪的无耻言论,只恨当时没多踹他两脚,踹他半身不遂。
就在他喋喋抱怨时,江锦上开口,“他说准备离开京城,想为以前的事跟你道歉,还请了则衍,毕竟则衍和小阮恋情曝光,闹得那么大,也是他推波助澜的。”
“呵——道歉?”
他可不信游鸿宪会这么好心。
江承嗣刚想告诉江锦上,让他滚蛋时,就听他说道:
“奶奶已经答应了。”
“奶奶怎么会答应?”江承嗣还是了解自家老太太的脾气的。
“因为游鸿宪说,会请司家过去,还说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也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想趁着这次机会,当个和事佬,据说司家已经同意了,所以奶奶才会应承下来。”
“等会儿……”江承嗣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小五,之前筱筱去见什么律师办理财产的事,也是因为他对吧。”
时间就是卡得这么准。
“对。”江锦上点头。
“看样子这次吃饭,也是个鸿门宴。”江承嗣也不傻,心里就有底了,“你说我能做什么?”
“机灵点,见招拆招就行,别忘了司小姐在梨园点的那出戏。”
《红色娘子军》,里应外合……
“对了,最近筱筱怎么样?知道她在干嘛吗?”做戏做全套,江承嗣最近并没联系司清筱,若是她被人监视着,也怕打草惊蛇。
“她最近经常去梨园听戏,和云老板走得很近。”
“谁?”江承嗣皱眉,他根本不记得什么云老板,又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云鹤枝,唱京戏的,也是菀菀的老顾客。”
“男的?”江承嗣好像有点印象,之前祁则衍的事,好像他还多有牵涉,“长得特好看那个?”
“对。”
“筱筱找他干嘛?”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据说云老板登台演出时,她还送了花。”
为了其他男人氪金花钱?
“小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人还行,只是我接触不多,你可以去问问祁祁,他应该更清楚些。”
结果祁则衍给他的答案却是:
【云鹤枝啊……人挺好的!】
祁则衍可没忘记,以前被他怼得体无完肤,他虽不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被人堵得半个字都说不上来,那还是头一遭。
不过他和阮梦西能有进展,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也多亏了云鹤枝帮忙。
云鹤枝以前也喜欢过阮梦西,祁则衍虽然很想说,这人啊……就是个混蛋,可他也没那么小肚鸡肠。
按照云鹤枝的段位,当年执意想挖他墙角,他跟阮梦西还真有可能被他撬了,可他却不是那种阴诡之人,对于这点,祁则衍心底还是敬重的。
所以他在江承嗣面前,把他夸了一通。
什么长得好,戏好,人品好,脾气好……
听得江承嗣眼皮突突直跳,司清筱整天和这么好的男人待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最主要的是,他后来还听说,司清筱看着云鹤枝的眼睛,都在发光……
发光?
她看自己的时候,都没发过光。
虽说,他对自己有自信,也相信司清筱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可心里总归不舒服。
而对此奇怪的,还有云鹤枝……
他与这位司家小姐根本不熟,她不是票友,不爱听戏,甚至对他唱得戏曲也一无所知,却每天盯着他,眼睛放光,还经常给他送花,祝他演出顺利,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司清筱最近总是给他送东西,云鹤枝受之有愧,某次演出结束,就想请她吃个饭,也顺便问问,她到底想干嘛。
云鹤枝卸妆的时候,司清筱就去了后台……
“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吧。”司清筱笑着。
“不会,就是后台有点乱,您随便找地方坐,我去给您倒杯茶。”云鹤枝虽不是什么卖艺的,可有人愿意捧自己的场,也算是“金主”吧,自然客气有加。
“我不渴,您忙。”
云鹤枝正在擦拭脸上的油彩,透过镜子看到司清筱似乎一直在看他这边,再仔细一看——
她的视线分明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桌上的一应首饰上。
京剧的首饰,素来精细,尤其是唱旦角儿的,各种头面更是数不胜数。
“司小姐,您对这些感兴趣?”云鹤枝笑道。
“我可以看一下吗?”司清筱已经惦记很久了,“放心,我不会把东西碰坏的。”
“没事,您看吧。”
云鹤枝瞧她看首饰的眼神,约莫就猜到了,她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自己的衣服和首饰……
“云老板,您这些东西都是哪里买的啊?”司清筱原本就在惦记着他的东西,只是突然询问,太唐突了,所以才借着看戏送东西为由,经常过来。
“有些是买的,大部分都是定制的。”
“定制……”
“比如你手里这一套牡丹的点翠头面,就在唐老师那里做的。”云鹤枝也没扯谎,只要是定制的,几乎都出自唐菀的工作室。
“我都不知道,唐老师还会做这些。”司清筱定制比较多的,都是搭配旗袍的胸针,压襟扣这些,对于她的业务范围还真的不算清楚。
之前的点翠屏风就很别致。
“唐老师做得很好,而且价格都比较合理,一直都在她那里做。”
云鹤枝又把唐菀给夸了一通,他心底还想着,一直麻烦唐菀给自己做东西,自己如果能帮她拉到生意,也算是回报她了。
殊不知唐菀根本不需要他给自己拉什么生意!
要是知道拉得生意居然是司清筱的单子,怕是要哭晕了。
“是吗?”司清筱打量着他的点翠头面,已经在心底暗想着,以后也要找唐菀做几套头面。
这东西,她寻常虽然戴不了,可是放在家里珍藏着,也是极漂亮的。
……
唐菀此时正在家做点翠,江小歪躺在一侧的小床上,正在熟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