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仪式感之至少也存在,它总是有意义的。
比如拜师宴,举办过和没有举办过,意义就完全不相同。
举办过拜师宴,向世人宣布两人结为师徒,这就意味着,师徒两人的立意就被捆绑在一起。
而对于如今的李平安而言,和李元吉捆绑在一起,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对于李元吉来说,这样的捆绑,会给他带来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如果碰上那些人品有问题的,那他搞不好都会被连累的晚节不保。
可若不办拜师宴,那就完全没有这些问题,但李元吉还是想要办。
那李平安就必须要记下这个,必须要给李元吉养老送终,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否则,他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而李元吉见李平安一直没吭声,便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小李,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不想办理拜师宴?你要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我都依你。”
“而且不办理拜师宴其实也有好处,毕竟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睡不醒。”
“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办拜师宴,将来我去了,你就很难再拜第二个师父了。”
李元吉说这话的时候,李平安明显感觉到他的脸上,有微微的失落。
显然,这个小老头子对于这场拜师宴,其实还是相当期待的。
李平安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立马开口说道:
“你老爷子,没有不想办理拜师宴,我刚刚只是在想,我应该准备一件什么样的拜师礼。”
“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打算去拜其他人为师,从前往后,都只有您一位师傅。”
李元吉闻言,顿时着急了:
“你这就是瞎扯淡,所谓达者为师,要是将来有人比你强,你自然也应该拜人家为师。”
“还有,现在还叫我李老爷子?”
李平安听到这话,顿时尴尬地笑了笑,立马改口道: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这话之后,李平安便打算,直接给这位新鲜出炉的师傅磕一个。
只不过,被眼疾手快的李元吉给拦住了:
“行了,跪拜礼就等拜师宴再跪,现在不着急。”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王宏毅见此,也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把你们俩凑在一起,算是凑对了,你们俩一个是坚持了一辈子的鉴宝狂魔,一个是天赋异禀,眼力不凡的鉴宝学徒,你们俩强强联合,将来必能打出一片天下来。”
“那就参你积言了!”李平安连忙笑道。
还在这时,李平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见是上官婉清打来的,哪里还会不知道,这是来催了。
李平安连忙接完电话后,便朝着李元吉和王宏毅道:
“师傅,王大哥,咱们先去红月斋吧!”
王宏毅和李元吉自然没有意见。
红月斋本就离这里不远,只不过李元吉年纪大了,速度快不起来,所以三人还是磨蹭了二十来分钟,才终于到达。
李平安一走进红月斋,便直接领着两人前往贵宾室。
贵宾室内,苏玉心和上官婉清都已经就坐,只不过两人不知因何,竟然都没有开口,都在各自玩手机。
李平安一走近上官婉清和苏玉心,便隐约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将桌子上的两幅画打开,然后开口说道:
“两幅画都没有问题,只不过,这种揭成两层的画卷,到底要怎么恢复,我就不知道了,得去问专业的古董修复大师才行。”
“你们要修复这幅画?”王宏毅看着桌子上的两幅虾戏图,惊讶地开口说道:
“竟然还真的是漆画,这种被揭成两层的字画想要恢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不留神,那两幅画也就都毁了。”
“其实,不做修复也没关系的,”李元奇摸了摸胡子,笑道:
“这两幅画现在都已经是装裱修复完整的,从工艺上来看,这两幅画的装裱修复,应该还是出自大师之手。”
“就连这四根卷轴,也全部都是用小叶紫檀所打造,上头的雕花也很不错,应该也是出自大师之手,你们若是要将这两幅画合而为一,其中有一幅画就纯纯浪费了。”
“那还不如干脆不修复,这样两幅画都是独立的存在,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收获,而且你们还能问心无愧。”
李元吉的话,让苏玉心和李平安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因为这幅画原本就是要交给苏玉心,拿回去孝敬爷爷的,到底应该怎么做这个决定,自然也得看她自己。
“玉心,你怎么打算?”
苏玉心咬着嘴唇,仔细想了想后,直接将两幅画卷了起来,笑道:
“算了,我听你们的,不去修复这两幅画了,反正我爷爷的水平也就那样,给他,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苏家丫头,你爷爷……是苏文义吗?”李元吉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苏玉心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老先生认识我爷爷?”
“不算认识,但有所耳闻。”
李元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
“你爷爷在收藏界也是个名人,只不过他有名的点比较特殊,是以眼力差出名的。”
“据说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90%都是赝品,而被他看过之后,被他放弃的古董,反而保真率更高。”
“大概五六年前,我在一场慈善拍卖会见过你爷爷,那场慈善拍卖会上,你爷爷买了十几件东西,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东西,都是我看不准的。”
古玩行里的行话,凡是看出来是赝品的,基本上都不会明说,而是会说自己看不准,或者看不明白之类的。
苏玉心这两天也了解了一些,古玩行内的行话,所以对于李元吉所言,还是听得明白的。
只是她听到这话,脸上便悄咪咪地染上了两坨红晕,略显尴尬地低头道:
“你们快别提我爷爷了,我爷爷就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典范,我爷爷还在老宅这里弄了一个藏宝阁,里头放满了他这些年自己掏弄的东西,有事没事就炫耀一下。”
“但我听我叔叔伯伯他们说,我爷爷那藏宝阁里的东西,99%都是假货……”
“没事,你爷爷不缺钱,纯爱好的话,也没必要在乎真假。”李元吉笑着安慰道。
到这里后,他又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幅画,无奈地笑道:
“你若是要拿这两幅画去送你爷爷,那我劝你只拿一幅去就好了,不是我看不起你爷爷,你爷爷那人是真的不识货。”
“你要是把这两幅画都给他,他绝对会认为,这两幅画都是赝品。”
“您这么说,好像也对!”苏玉心倒是也听劝,立马便将其中一幅画收了起来。
而在这时,王宏毅终于忍不住朝着李平安问道:
“小李,你手里那只三河刘的练习葫芦,你打算出手吗?”
李平安闻言,立马反应过来,尴尬地笑道:
“哎哟,我刚刚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那只葫芦的话,我确实是要出手的,但是,我今天答应了玉心,要帮他找两件合适的东西,让她拿回去送爷爷。”
“如今她那才只有一幅画,若她要这只蝈葫芦,那我得按照承诺,优先给她。”
昨日,王宏毅便亲眼见识到了,李平安对于原则的坚定,要不然,昨日那块珍贵包裹布绝对能不上他来。
所以王宏毅虽然很喜欢蝈蝈葫芦,但是听李平安这么说了,还是转头朝着苏玉心问道:
“苏家姑娘,这个蝈蝈葫芦你要吗?”
苏玉心看着那只葫芦,脸色微微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松口道:
“算了,我爷爷反正是个半吊子,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他,他也只会放着吃灰,纯纯浪费。”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让他留在识货之人手里吧!这样才能实现价值。”
“苏家姑娘,谢谢你啊!”王宏毅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转头朝着李平安催促道:
“小李,快,你把那只葫芦给我,我这就给你转钱,你放心,税务方面我会承担,你拿到手的金额,就是税后的纯收入金额。”
李平安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给自己搞多一点的钱。
也正因此,对于检漏到的这些东西,他暂时只想赶紧卖钱,并没有任何收藏的想法。
所以他也没有犹豫,立马便掏出那只蝈蝈葫芦放到桌子上,轻轻推到王宏毅面前,然后开口道:
“王哥,葫芦在这里,你先仔细瞧一瞧,确实没问题了,我们再谈交易的事情。”
王宏毅也没有脱单,从裤兜里面掏出白手套戴上之后,又拿出一把放大镜,开始仔仔细细观察那只葫芦。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放下放大镜,一脸欣喜道:
“没问题,就是那只三河刘葫芦。”
说完没多久,李平安的手机便传来了短信提示声。
他打开一看,顿时看到一条,银行入账信息,金额,正是之前谈的180万。
今天又有这么一大笔钱入账,加上昨天赚的,他已经有700来万的身家。
若是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过两天他就是千万富翁了。
曾经,李平安做梦都只敢中个彩票,然后成为千万富豪。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真的快要成为千万富翁了。
一时之间,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担心,万一这是一场梦,怎么办?
这时,上官婉清将她手上戴着的那只白玉镯子摘下来,轻轻放到李平安面前,开口问道:
“小李,先前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李平安回过神来,连忙将他在藏宝斋内,看到两名土夫子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才道:
“按照我的推算,那两个土夫子和洪家那对祖孙,应该是一伙的,而且她们俩的目光,一直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像是找什么东西。”
“我想着,今天我已经赢了赌局,玉牌还在我们手上,那我们就已经掌控了一层主动权,那镯子就没有必要现在暴露,暂时留着,指不定以后可以当底牌来用。”
“土夫子……”李元吉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记得咱们这条街,早些年就曾立下过一条暗规,针对的就是土夫子,我们这条街上,是不允许任何土夫子,自己过来摆摊售卖的。”
“现在是改规定了吗?”
“规矩倒是没改。”上官婉清摇摇头,“只是规定是规定,人家非要来,我们也没办法。”
虽然目前古董最好的来源,便是去挖坟掘墓,只要做古董生意的,无论是开店的还是摆摊的,就没有一个是不与土夫子打交道的。
但是,这些古董商虽然会去土夫子手上进货,但他们又不愿意和土夫子为伍。。
李元吉听完上官婉晴的解释后,则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明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快,可这规矩倒是越来越乱。”
说到这里,他拿起桌子上的白玉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后,皱着眉头道:
“上官丫头,以你的身家,你没必要戴这么寒酸的手是吧?”
可能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白玉首饰已经是很不错了。
比如以前的李平安一家人,真的是连最低等的白玉首饰,都买不到一件。
但以上官婉清的身家层次来说,带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玉首饰,实在是有些不合理。
这也难怪,李元吉会怀疑上官婉清是不是要破产了。
而在这时,李平安又掏出从上官婉琪那里要来的玉牌,和上官婉清用过的白玉盒子放在一起。
然后才朝李元吉问道:“师父,麻烦你帮我瞧瞧这只镯子和这枚玉牌,到底有没有特殊之处,如果有的话,麻烦跟我细说一下。。”
李元吉看着那镯子和玉牌,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玉器,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