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末冬,陕西,乾县。
几条蜿蜒的深沟,宛如巨龙般从四面八方游来,在肥沃的秦川大地上涌出了一座石山,这就是梁山。
梁山位于陕西咸阳市乾县城北6公里,是圆锥形石灰岩山体,共有三座山峰,南面两座山峰挺拔俊秀,东西对峙,如天然门户。北峰最高,其势卓立而不孤,乾陵寝宫就建于此。
乾陵是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合葬陵,是目前已知的保存最完整、文物储藏十分丰富、而且没有被盗的帝王陵墓。
相传唐朝开国之初有两位高人,一位是闻名天下的四川星相家袁天罡,另一位是专掌阴阳和天文历法的太史令李淳风。唐高宗李治登基不久,就命他二人为自己的陵地选找风水宝地。
袁天罡走遍黄河两岸后来到关中,见一处山峦上紫气冲天,恰好与北斗相交,认定这是块宝地,随手摸出一枚铜钱放在地上盖上浮土,回朝复命。
李淳风也寻遍大江南北后沿渭水东行,见秦川大地上突兀出一座石山。从南向北看,恰如一位少妇仰卧,五官齐全,胸部坚挺。他随即上山,以身影取子午,以碎石摆八卦,在“二鱼”相交处扎入发针,也回朝复命。
高宗听得二人禀报,命人复查。那人找到这块地方,扒开浮土,发现李淳风的那根发针正扎在袁天罡那枚铜钱的钱眼里!
远眺乾陵,好似一个惟妙惟肖的“睡美人”。梁山南面两峰较低,中间为司马道(神道),故而人们称这两山峰为“乳峰”,当地人也称之为“奶头山”。
在“奶头山”的东侧,有一个叫做“柳池”的村子,十几户人家皆是沿着原畔而居,家家住窑洞,没有一间瓦房。
原畔上是密密麻麻低矮的酸枣树,中间偶尔夹杂着几簇迎春花,淡黄的小花开的正艳。
在村子的南头,最靠近沟边的那户人家,新砌了院墙,返修了窑洞,整洁的小院清爽而温馨。小院坐北朝南,三个窑洞整齐排列着,面朝着太阳。院子中间有一颗杏树,在寒风中轻轻摇摆着枝干,像是回味秋的丰硕,又像是期盼春的明媚。杏树下,用砖支起了一张石桌,桌子周围有四块方石作凳子。仔细瞧,就会发同那桌面实际是半块碑石,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
马三正在石桌旁吃饭。饭菜很简单,萝卜咸菜就玉米糁子。跟他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小伙子。
中年妇女是他的师娘,眉目清秀,肤色白净、身材苗条,面容姣好,年青时绝对是一位美女。
小伙子是师傅的儿子,叫小文,二十岁,身材魁梧高大,四肢粗壮,肤色较黑,俨然一个猛张飞。
马三是两个月前遵照师命来到这里的。
姚四爷对待马三胜过父母。
他本是一个穷山沟里的穷孩子,八岁时死了父亲,母亲改嫁,自己成了放羊娃。十二岁时被自己的亲姑妈赶出家门,成了无家可归的浪子。多亏师傅姚四爷收留,供他吃穿,传他本事,教他做人,还给他攒了许多钱,说如果遇到一个好姑娘,就娶回来给他当娶媳。
非亲非故,视他如亲生儿子,此份恩情重于泰山!
马三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曾多少次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师傅好,一定要为师傅养老送终。
师傅离开时留下书信,马山就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两年前他们来到洛阳开了“姚氏古玩店”,凭借着多年与古董打交道的经验,加上行业能人董爷的大力帮衬,生意很是不错。后来在师父的推荐下,他又跟在董爷身边,学了不少本事,也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上次仿制唐三彩的生意上,他一下子就得了十万元的分成。尽管跟了师傅以后他没有缺过钱,但这么多钱他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谁想到这笔生意出了纰漏,董爷被牵扯进了一桩公案。
金盆洗手后重出江湖,风险极大。但为救董爷师傅还是决定孤注一掷。他走时留下书信并交待,如若半月后他没有回来,就照信中安排行事。
师傅走后,马三心神不宁,惶恐不安。他每天都向神佛祈祷,希望他们能保佑师傅平安回来。随着半个月期间的临近,他的心里日益焦灼。
半个月的期限到了,师傅还没有回来。
马三用颤抖的手急切地拆开那份已经被他攥了多日的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让他迅速离开此地,除过钱以外,不要带任何东西,并留下了一个地址。
马山知道师傅出了事情,他很想去找寻,但他又不敢违抗师命。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衣服,抱着小黑出了店门,像往常那样去巷口吃早餐。
在那里,马三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就在他离开后的当天中午,有五个人来到了“姚氏古玩店”门口。他们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又去邻近的店里打听,也一无所获,只好沮丧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那五人常在附近转悠,像是恶狼在寻觅猎物。
师傅留下的地址是陕西乾县。马三是知道这是师傅的老家,那里有他的妻儿。师娘身患异病,全靠一种特殊的药物续命。药物极其昂贵,师傅寄回来的钱全都用在了买药上。
马三的独自到来引起了师娘的警觉,她再三追问师傅的近况。知道师娘身体不好,马三那敢如实相告,只说师傅临时有事,过些日子就会回来。
师娘见问不出结果,也就作罢,只是身体愈发的不行了!
马三和小黑在师傅家安心住了下来。下地干活,回家修窑,他的勤快得到了乡邻的赞许,也得到了师娘的喜爱。小黑也不甘落后,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它就将村子里的老鼠逼的搬了家。小文喜欢马三,也喜欢小黑,他将马三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愿意随时随地任其使唤。他将小黑当作兄弟,时时刻刻都想着它,喂它,逗它,带着它玩。
马三很享受这种家的感觉,只是师傅的生死不知如一根尖刺,时刻扎着他的心隐隐的痛,他很无助,又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