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县长小姨子说她要结婚时,我的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这很无耻。因为,我们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只同了一年;虽然是同桌,但关系很差,水火不容,此外,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还与之接了吻。
尽管如此,我还是心安理得。
当一个多年不见的女同学在花开的年纪与你相遇时,当那个相貌平平地女生变成面前如花似玉的时尚姑娘时,当美丽的女同学向你暗示一种好感和暧昧时,你能无动于衷吗?
如果能,那么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身体上或者精神上。
我的身体没有毛病,我的精神上也没有毛病,除过见了女人红唇会心痛,见了女人的大奶会头晕以外,我是一个非常健康的青春小伙。
如今,这个女同学说她要嫁人了,我能表现得满不在乎吗?
如果能,我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一个虚伪的人,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现实中,冷血、虚伪和不解风情与我无关,对所有女孩,漂亮的和不漂亮的,对所有女人,丰满的和不丰满的,我都表现出了我特有热情。
这种热情往往被理解成“好色”。这当然是一种狭隘的,浅薄的,不能正确描述实际的理解,是不道德的。
基于如上论述,我对于她要嫁人的事实心理难受,是很正常的,很符合人情世故的,是不应该被批判,被谴责的。
朱纯洁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将我牵引到她的面前。
此时,她靠在一棵足以遮挡住苗条身材的白杨树上,用一汪秋水凝视着我,含情脉脉。微风拂过,纯白色连衣裙在树后面若隐若现。
“你还恨我吗?”她的语气温柔,像是我的恋人。
我没有回答,只是害羞地看着她。
我的害羞并不是因为一个女孩子牵了我的手,也不是因为我与她已经到了不能再近的距离,而是她那饱满的前胸已经触碰到了我。
上大学时,我经常拉女孩的手,也经常被女孩拉手,自从被几个漂亮女生当众压在身下围殴以后,女孩早就不将当成一个男生看,而她们的男友,也不再将我当成他们的竞争对手,我在他们面前,就像个太监。
被人忽视、轻视、蔑视的感觉很伤自尊,为此我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我没有回答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问我恨她吗?说实话,那要看什么事了。
想起上高中时她将卫生巾扔在了我的头上,让我成了全班乃到全校同学的笑柄,又千方百计地毁了我初恋,让我在上大学之前还没有拉过女孩的手,我就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这些都过去了。
又胖力气又大的她变成了清纯甜美的苗条少女,我又怎么忍心去恨呢?
见我不回答,还红了脸,她舒心地笑了。
“看你,逗你玩呢!”她松开了我的手,从我与树的夹缝之间抽身而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
这种清香我很喜欢,好像我前女友的身上也曾有过。
“你什么时候走?”她站在一处高台之上,面对静静流淌的河水,再次问我。
“月底吧!不过在这之前,必须将辞职手续办完!”我回答道。
因为脱离了“敏感沉重”的话题,我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辞职?”她扭过头,疑惑的我。
她的眼眸之中似乎起了一层雾,有些迷离,令人怜惜。
“辞职,才能与原单位解除劳动关系,人事关系才能转到新单位,才能续缴社保、才能迁转户口!”我以为她真的不懂,就给她认真的解释。
“解除劳动关系非要辞职吗?”她宛然一笑。
她的笑问,让我猛然间觉得自己浅薄了,只好“嘿嘿”傻笑。
傻笑是我对付女人的绝招,也是无奈之举,每当被她们逼到绝境时,我就以此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德行!”她笑骂了我一句,就又继续往前走。
“我国庆节要结婚了!”走过一片茂密的芦苇时,她提起了结婚的事,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对我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对眼前风景说。
眼前,芦苇长满水面,将倩影映在水面上,成就了一片绿色。几支心急的已经开出圆锥花序,毛茸茸的,有奶白色的,有微红色的,还有淡青色,在风里摇曳着情思,激荡着心潮。
“他是别人介绍的,我们只见了三次面!”她开始讲述自己的事。
“我家里人对他很满意,他们家人对我也是如此,都说我们很般配!”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般配,更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上学时阻止你与那个女孩交往,我是故意的,你别恨我!当时我觉得你是我的同桌,应该对我好点!”
“实际上我一直都想让你对我好,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后来毕业后我打听过你许多次,想去找你,却终没有鼓起勇气!”
“参加工作了,想着可以自由恋爱了,却才发现我的自由恋爱季已经结束了!”
“享受了这么多年的权势官场带来的好处,到了该我还的时候!”
“而我能够还的,只有我的婚姻!”
“我曾经无数次想逃脱这种枷锁,可都是徒劳!”
……
那天她讲了许多话,其中不乏悲叹哀怨的话,这让我很心疼。
我最见不得女孩在我面前伤心难过。无论是喜欢我的,还是我喜欢的,我宁肯自己多受一些委屈,多经历一些磨难,也希望她们永远快乐,一直绽放笑容。
待她讲完,已是晚霞满天,晚风渐起。
我的心里深感内疚,这么多年我在外面与形形色-色的女孩嬉笑打闹,而在远方还有一个女孩思念着我,并为我牵肠挂肚。
这,也许就是我的罪孽吧!
分手时,她有些凄凄地要我抱一抱她。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她揽入胸怀。我感到,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微微颤抖,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T恤,一片冰凉。
第二天我又去了学校找了校长,想问问我的辞职有没有批。
令我没想到的是,校长以改往日的威严与冷漠,换了一幅热情谄媚地嘴脸,不但给我泡了一杯热茶,还给我讲起辞职与调动的利害来。
辞职要放弃公职,调动可以保留公职,调动自然要好。可是,从县城调往省城,这谈何容易?我压根都不敢往那儿想。
见我心里没底,校长又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承诺县城这边调动所需的一切手续都由他帮我办。
我有些诚惶诚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