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村里开始实施包产到户的政策。
何大山家,住在最偏僻的乱石岭上,分给他家的田地,就是他们才辛辛苦苦,在房前屋后,开垦出来的那些荒地,和一块还在修建的稻田。
种水稻,离不开水,水稻田就只能开垦在小水潭下面。
何大山家修房建屋时,何思远的几个姑姑,知道消息后,都带着丈夫,回娘家帮忙,修好房屋后,又帮着开垦田地。
何大山、何小海、李至顺他们,就用没用完的水泥和河沙,在小水潭下面不远处的斜坡上,搬来石头砌保坎,准备建造出一亩多水稻田。
时间,就在何大山一家,忙忙碌碌中,慢慢的流逝。
包产到户后,村里人都有了奔头,从早到晚,都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忙碌着。
何大山家,单家独户,住在最偏僻的乱石岭上,渐渐的,和村里人的来往,越来越少。
改革开放以后,能挣钱的门路,也越来越多。
何家湾村里,只要是勤劳的人,都攒足了劲儿,除了种田外,不是到山里打猎挖药采山货,就是到江边钓鱼捉鳖翻螃蟹,一年到头,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挣钱。
不知不觉中,何思远已经失踪十年。
这时,何大山已经七十三岁,李春霞也有七十一岁了,何思远十年前离开时,为家里留下许多东西,其中就有泡人参虎骨酒的虎骨、虎鞭、人参和其他各种珍稀药材。
何大山就泡了几百斤人参虎骨酒,这些年来,他和李春霞,每天吃晚饭时,都会喝一两人参虎骨酒,就让他和李春霞的身体,一直都很好。
每天,何大山照常不是去地里劳作,挖地种菜,就是到望归山里,找柴劈柴,他比起村里,那些六十多岁的人,看着更年轻,更有精神和力气。
李春霞还是天天去找猪草,煮饭喂猪,乱石岭上,没什么野猪草,要找野猪草,就要去望归山。
每天,李春霞就骑着白虎,去望归山找野猪草,回来时,她就走路,让两只白虎驮猪草。
两只紫瞳雕,一直没违背何思远的命令,它们从不去十万大山深处捕猎,最多就在十万大山边缘狩猎。
年复一年,再多的猎物,也会有捕猎完的时候。
更何况,鹿、麂和野羊,这些大型食草动物又不傻,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等着让紫瞳雕去猎杀,它们见势不妙,也会往十万大山深处迁徙。
渐渐的,紫瞳雕带回来的猎物,越来越少,有时,捕猎不到大型食草动物,就只能捕猎些野鸡和野兔回来。
何大山见到这种情况,就不再去卖野味,遇到紫瞳雕捕获猎物多的一天,就把猎物腌成腊肉挂起来,以防不备之需。
傍晚,吃过晚饭后,何大山就坐在大门外,抽着平嘴春城烟,遥望着远处的望归山,忍不住的又想起了何思远。
十年了,如果何思远还活着,今年就该二十二岁了,在农村里,十八、九岁结婚,二十二岁,都该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一想起男婚女嫁,何大山就皱着眉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自从何思远失踪,他家又被村长针对,被迫搬到鸟不拉屎的乱石岭后,就再也没有媒婆上门提亲。
二丫头何思柔,也心如死灰,家里托亲朋好友,帮她找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死活不愿意,连面都不肯见一下。
眼看着,何思柔今年就三十岁了,一家人都在着急,何思柔却像不关她的事一样,一说要让她去相亲,她就腔不开,气不出,转身就走。
三丫头何思灵,今年也二十五岁了,几个姑姑,早几年,就在帮她物色对象,她是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起,一年年过去,结果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还没有婆家。
偏偏,何思灵也不着急,从早到晚,都嘻嘻哈哈的,一说她,她就拿二姐何思柔做挡箭牌。
一想到这些,何大山就愁得,满头黑发,都白了一半。
再过五天,就是中秋节,何思灵的小姑何小婷,说是把她婆家的一个侄儿,介绍给何思灵。
那个小伙子,十八岁就去当兵,已经在部队上服役了九年,现在已经当上副排长,他早些年,一次回家探亲时,曾经说过一门亲事,双方都很满意。
谁知,都要开始谈婚论嫁了,才有亲戚偷偷告诉他家,说女方,生性风流,以前耍过好几个男朋友,还流过产。
这门婚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次,正好小伙子又回家探亲,何小婷就准备,在中秋节那天,带小伙子上门来相亲。
结果,何思灵那疯丫头,竟然在饭桌上,笑嘻嘻说道,干脆把那小伙子介绍给何思柔,她还小,不着急。
气得何小海,丢下饭碗,拿起扫帚,就要去打何思灵,何大山见状,急忙叫住了何小海。
打若是能解决问题,何大山早就狠狠的,教育两个不听话的孙女了。
以前,就为何思灵的婚事,何小海拿扫帚,打了何思灵几扫帚。
结果,何思灵一赌气,就骑着紫瞳雕,跑到深山老林中,十天半个月后,才一身脏兮兮的,骑着雕回家。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何大山就忍不住的头痛。
何大山在大门外,坐了许久,一直到李春霞烧好了热水,催促他洗脚了,他唉声叹气着,关好大门,洗脸洗脚睡觉。
临近中秋,夜空中的月亮,也越来越圆,洁白的月光,把山川大地,森林湖泊,都披上了一层美丽的外衣。
十万大山深处,兰香竹山,半山腰处的小湖湖畔,竹楼里,紫檀木床上,何思远悠悠醒来。
一睁开眼,何思远就轻声呼喊道:“兰姐,兰姐你在吗?”
小竹楼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何思远翻身起床,借着月光石散发出的柔和亮光,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
何思远不知道,他究竟酣睡了多少年,他现在已经长到了一米八高,满头的白发,也变成了黑发,长到了腰下面,满嘴的胡子,也长到了胸膛处。
何思远顾不上整理他的仪容,他推开门,在小竹楼里、院坝内、湖畔边,菜地旁、竹林外,满山遍野的找兰凤菡。
何思远心里,其实很清楚,兰凤菡已经飞升仙界了,可他就是不甘心,要满山遍野的去找她。
一整夜,何思远不知疲倦,从兰香竹山跑到了松竹山,他在山岭上,树林中,竹林里,湖泊畔,小溪边,一遍遍的,深情的呼喊着兰凤菡的名字。
他好期盼,她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俏生生的,笑靥如花,温柔的看着他。
何思远在山上奔跑时,一眼就看到,兰香竹山和松竹山,都被一个神秘莫测的仙阵笼罩着,他跑到兰香竹山边缘,竟被仙阵阻碍,不能离开兰香竹山。
当温暖的太阳升起来时,何思远才一身疲惫的向小竹楼走去。
经过菜地时,何思远看到,他和兰凤菡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田地里,已经杂草丛生。
在半人高的草丛里,不时还能看到,一株株顽强生存着的番茄、辣椒、茄子等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