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时,承天殿。
承天殿是晋国皇室祭天祭祖的宫殿。
如今却成了司清玄行刑的地方。
当司清玄满身伤痕的被人从天牢内拖出,一路上,所有宫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着她这个在他们眼中从天上跌下来的人。
“还一进宫就被陛下封为了灵妃呢,现在还不是落得个丢命的下场。”
“可不是么,她对谁动手不好,偏偏是那怀着身孕的皇后娘娘。这下可好,把陛下唯一的皇嗣给害没了,陛下不杀她杀谁。”
“还不止呢,我听说她能傍上陛下,能在一开始让陛下这般喜欢,是因为她会用一些妖法。要不然陛下为什么会给她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一场婚礼呢?”
“哎呦,我们可离得远一些吧,免得从她身上沾染了些晦气,让自己的命也没了。”
每个人都叽叽喳喳的说着,仿佛这当日的阳光一般灼烧着人的心脏。
沙敏琪原本也要来观礼,可赵听林却说这样血腥的场面可不能让她那样柔弱的女子看见。再说了,司清玄一个妖女,万一又在死之前对她动什么手怎么办。
不过虽然沙敏琪没去,她却让自己的一名暗卫悄悄跟了去。
不能看见司清玄的惨样,那怎么说也得听着吧。
赵听林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等着人把司清玄给带到他眼前。
随着百官的声音逐渐高起来,他也睁开了眼睛。
浑身伤痕看不出人样的司清玄摔进了他的眼眸里。
赵听林皱了皱眉。
她怎么伤成这样了。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对司清玄有了一丝怜悯,可内心很快又响起了沙敏琪在知道孩子没了之后的哭声。
赵听林神色一顿,眉眼冷峻下来。
“司清玄,你可知错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司清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赵听林从一旁方旺的手上抽出了剑,用剑尖抬起了司清玄的头。
那双血污之下,清澈蕴着疑问的眼睛直视着他。
“错?陛下说的是何过错?”
她的头轻轻歪了歪,嘴角勾了勾。
“是我,是你,还是皇后娘娘?”
“放肆!”
沙礼立马出声上前。
他伸出手指着司清玄,生气的胡子仿佛都在颤动。
“你谋害皇后,更是害死皇嗣,如今居然还在陛下面前问何错之有,你居心何在!”
“司清玄。”
赵听林冷笑了两声,剑往下挪动了几分,落在了脖颈最脆弱的地方。
“你对皇后下毒,那可是妃子都看见了的。怎么,你就真不怕朕到时候灭了你的九族?看来真是之前太宠你了,让你如今不知天高地厚。”
他用了下力,却发现剑刺不下去,好像被什么给挡住了。
在一旁的丞相与沙礼也都看见了。他们当即就说了出来,说司清玄果然是妖女,就连陛下这样的真龙天子拿剑要杀她都刺不了。
感受到护体灵力越发的薄弱,甚至开始消失,司清玄开始尝试驱动灵力。
可灵力却还是被封住的那个模样。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咬了咬牙,脑海中传来一声碎裂。随即下一秒,天空忽然响了一声惊雷。赵听林手里的剑锋一歪,刺入了司清玄的肩膀。
“看哪,就连上天也看不下去让这妖女继续祸害人间。这是上天都要陛下替这晋国百姓杀了这妖女啊?”
沙礼激动起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立马在一旁跪了下来。
“陛下,天意如此,此等妖女已经祸害了皇后以及腹中皇嗣。再留下去,就是对上天不敬!”
赵听林眉头动了动,抽出剑。
剑尖的鲜红表示着这一剑真的伤到了司清玄。
看着就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叫妖女,又被他刺了一剑的司清玄没有喘气,赵听林抬手举起。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殿下。”
这时,司清玄眼神一变,整个人身上的气势瞬间柔软下来。
“你…你叫我什么?”
赵听林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自从他从王府搬进东宫之后。
“你还想……再一次的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你就如此狠心,一点也不顾及我们之间的夫妻情谊?我们那死去的两个孩子,也不足以让你在世人面前承认他们吗?”
沙礼骇然,顿时向后一倒,一旁的丞相连忙扶住他。
赵听林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种语气,这副模样,像极了宋毓灵。
可是宋毓灵早在一年多前,在他的眼前,被他看着咽了气,封了棺的。
“殿下,你看着我病死。你再看啊,这血,像不像那天,我死之前吐出来的那口血?”
司清玄脸上扬着笑,双手满是干涸暗红的血迹,肩膀伤口的鲜红又被她擦了满手,滴落在地。
“陛下!不可被妖女迷惑!她为了保命,居然装疯卖傻,扮演当年的那位废妃!那位何等的恶毒,陛下您难道不知吗?为了宠爱连孩子都可以利用,哪里……”
“闭嘴!”
赵听林怒吼一声,无论是沙礼还是司清玄,都没有再说话。
“她死了,朕亲眼所见。”
剑再次抵在司清玄的脖颈前,赵听林却又感觉到了那股阻力。
“朕不管你现在做什么,说什么。你谋害皇后,谋害皇嗣是既定事实。朕要杀你,一命还一命。”
“我看谁敢动她!”
一声暴喝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就连赵听林都愣了一愣。
他皱着眉头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在场所有百官也都听到了,开始议论纷纷。
“是妖女在做法了!”沙礼又开始嚎叫,他指着司清玄,腿却在颤抖。
赵听林猛然看过去。
“你听见了。”
司清玄笑了,“你还要杀我?”
“杀了她!”
“妖女!妖女!”
“妖言惑众!妖女必死!”
赵听林攥紧长剑,不管刚才的那一声,长剑从司清玄脖颈划过。
随着皮肤破开,鲜血流下,一阵凉意逐渐传遍司清玄的四肢百骸。
她的眼神逐渐迷糊,但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看见了从远方天际极速赶来的一个人影。
“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