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也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钟晴很是惊喜的样子,“再说,你们两个男人,照顾起来总是不方便的。”
陈子昂今天选的这家餐厅环境很是清幽,且因为人均不低,所以周围用餐的人并不多。各个座位之间相隔也较远,除了偶有服务员经过之外,很是安静。
他今天请钟晴吃饭,一方面是回报她对于妈妈的照顾,另一方面则是受妈妈所托,妈妈临走的时候就叮嘱他要记得感谢人家,回去之后又发消息提醒了好几次。看得出,妈妈是很欣赏和感激钟晴的。
那么对于沈清呢?她就一点功劳和苦劳就没有了吗?就因为她没有在病房忙前忙后地伺候、而是“躲到”乡下去支援,所以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吗?
陈子昂在妈妈不断提起钟晴的时候,内心也会为沈清鸣不平。但是,他也的确觉得,在母亲最脆弱的时候,在他和父亲手足无措的时候,沈清的缺席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钟晴是个很“识时务”的女生,她从医院回公司后,再也没在陈子昂面前提过一句医院的事情,现实中的田螺姑娘还是个嘴严的,公司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医院发生的事情。
陈子昂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钟晴:“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钟晴放下杯子,眼里的惊喜更甚,“不会吧,子昂,今天的这顿大餐还不够,竟然还有礼物?”
她仔细地拆开,是个最近很火的香薰蜡烛。她凑近闻了闻,是甜而不腻的桂花香气。
“哟,子昂,你很懂女人心,还挺会挑礼物的嘛!”钟晴开玩笑地说道,看到陈子昂的脸瞬间就发红了,又赶紧说道:“我很喜欢,谢谢!”
陈子昂“嘿嘿”笑了几声,他还是之前听沈清提起过这个牌子,说是这两年有一个新出的国产香薰品牌,有各种中式的茶香、花香,非常具有中国特色,且包装也充满了国风味道。
这次给钟晴挑礼物的时候,便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个。
钟晴内心的那份雀跃和满足有些抑制不住。她虽不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礼物,但之前的礼物都有些直男的品味,并不能让她心动。而陈子昂的这份礼物,却是真正地送到了她心坎里。
居住的房屋再简陋,她也会努力把它布置得干净而得体。而如今,有了这个香薰蜡烛,她已经能畅想在一片桂花香气中看书品茶的场景了。
更何况,这个送礼的人,还是陈子昂。
钟晴顺势就问了陈妈妈的恢复情况,再然后,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陈爸和陈妈的日常生活、工作职业、兴趣爱好等。
钟晴夹着菜,心里再一次被震撼。相比自己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母亲和整天抽烟喝酒骂人打人的父亲,陈子昂的爸妈过的是那样的生活,可以想见,沈清父母应该也差不多。都是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而如果自己也找个与自己家境相同的男生结婚生子,那岂不是永远都逃不出这个贫穷落后的圈子了?不行,她钟晴绝不!
钟晴晚上回到家,上楼的时候还被楼道口阿婆堆的纸板和瓶瓶罐罐绊了下脚,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她狠狠地踢了那堆东西一脚,然后“噔噔噔”飞快地跑回了家,将楼下阿婆骂骂咧咧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房子是40年房龄的老公房了,很是破旧。钟晴自己刷了墙、铺了地毯,又从二手市场搬回了沙发、桌椅、床,又种了一些绿萝、月季,才勉强看的过眼。
她将蜡烛拿了出来,拆开包装,放在了床头柜上。她不舍得点,烧完可就什么都没了,先将它当做一个慢慢挥发的香薰吧。
钟晴躺在床上,闻着隐隐飘来的桂花香,哼着轻快的歌,心里再次下定决心:要趁早拿下陈子昂!
屠傲又去外地出了趟差,回到江州,鬼使神差地就去了趟医院。
病房里只有两个护工,一个在给屠振刚喂汤,一个在端水。童慧并不在。
屠傲走了进去,屠振刚已经能坐起来了,但似乎说不了话,看到屠傲,只是勉强抬起右手,然后“啊啊啊”地发出一些声音。
屠傲示意护工继续,喊了声“爸”,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房间比他在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要宽敞多了,电动床、心内监测、辅助设施等等一应俱全,还有四个护工24小时轮班。
也难怪,就让屠振刚“孤家寡人”地在这养病。屠傲心里冷笑,是挺放心的。
护工喂完汤,另一个护工上来给他擦了脸和手,让他再靠坐一会,两人便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俩。
屠傲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拐到了这里,所以也并没什么话要对他讲。屠振刚,也许是很多话要讲的,只是说不出来。
屠傲坐了一会,实在有些无聊,便喊了护工进来,准备离开。结果屠振刚情绪激动起来,“呜呜”地似带着哭腔,两手拼命地要去拉屠傲。
护工怕出事,赶紧一人一边拽住他,屠傲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的眼里竟然有泪水滚落,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屠傲走到床前,示意护工放开。屠振刚右手紧紧地抓住屠傲的袖子,嘴里还是不断“呜呜”地在说着什么。
屠傲坐在床边,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屠振刚摇摇头。
屠傲叹了口气,“那你想说什么呢?”
屠振刚又摇摇头。
屠傲起身要走,屠振刚又变回了那副激动的样子。
屠傲明白了,他是想要自己留在这里。
“你睡吧,我就在这。”屠傲说道。
屠振刚这才点点头,放松了下来。护工把床放平,给他盖好被子,屠振刚一直看着屠傲,生怕他走掉一般。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睡去。
屠傲站起身,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可笑至极!都到这种时候了,才意识到要抓住自己这棵救命稻草吗?那自己躺在医院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冷漠无情呢?
人啊,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