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公寓的餐桌上，摆着从林漫住进来以后的第一顿晚饭，外卖不算。
当然，这也不是她做的，公寓餐饮部送来后，林漫亲自在桌上调整位置，布置桌面。
她请陈以商来共度一个安静的夜晚。
那天在草坪上淋了水，洗澡的时候，林漫站在冰凉的水下，直到头脑有点发木。
这可以让它一次次想起同学，那天他们赶去医院时下的雨，也很大，人间的人都抓不住她。
林亦说的那句话很对，她不会和陈以商说这件事的。
死丫头除了多管闲事以外，还很了解她。
这两天，有句话一直飘荡在林漫脑海：这件事已经是你的一部分了，你的爱人有权利知道。
林漫决定向自己自白，请陈以商作证。
当然，打着约会的名义。
门铃响起，林漫在屏幕上看见他，还有一束玫瑰花。
林漫抱着手，站在屏幕前，陈以商显然是从公司来，内搭牛仔衬衫，外面一件深蓝色针织开衫，怀里一大束红玫瑰
等门铃再次响起，林漫打开门。
那一刻，陈以商觉得这束玫瑰甚至可以丢掉。
林漫一身正红色裹身连衣裙，裸色高跟鞋，平时的长卷发盘起，优雅大方。
可怜的红玫瑰，陈以商心想，他进门，隔着玫瑰和林漫接吻。
“密码，0321重复两次。”唇齿刚分开，林漫就坦白。
陈以商看着浓眉明眸的人，“你生日？”
“嗯。”
林漫接过花，放在酒水吧台面上，陈以商挽起衬衫袖子去洗手。
两人面对面坐下，陈以商开酒，香薰蜡烛传来淡淡气息，火光落在两人侧面，让人心安。
“难得这么安静的夜晚。”说出这句话后，林漫恍惚间，觉得自己老了似的。
陈以商把酒端给她，“漫漫，你知道的，我要是喝酒，今晚就不能回家了！”
漏洞太多的纯假话，陈以商的心思一点没藏住。
林漫从一开始就喜欢他这份故意，“你居然打算回去？”
两人吃饭，聊了些公司和澄海的事。
听着陈以商说他们四个人的趣事，林漫大笑，“你们四个里面，你和穆盛关系最好？”
“也不能这么说，但我很感谢穆盛，他愿意信任我。”陈以商想到那通电话，“纪远山想法很深刻，向源和之前的我很像。”
林漫笑着问：“我都把话题引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姜璐的事？”
陈以商认真的看着她：“漫漫，你不想，可以不说的。”
“想说给你听。”林漫比他还认真。
陈以商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得到了承认。
“我和姜璐是大学同学，不知知道林亦那个死丫头跟你说到什么程度，我就说我的份。”林漫拿起红酒抿一口，“因为父母管的非常严格，姜璐的自尊心很强，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有和她说实话的原因。本来我大一是住校的，早上往返很堵，但宿舍中那些舍友实在不友好，甚至我的包包挂在床头，都会被莫名其妙的倒水，等我想起来用，衬布里面都有一层霉斑。”
陈以商在蒜香法棍上加几片德式咸猪肘，放在林漫餐盘里。
“基本我从图书馆回去，她们都会议论这个包是不是假的，那个鞋是不是假的。这种情况下，姜璐和我，从高中到大学的这份友情更显难能可贵，上高中还好，大家没有什么人在意，高考前的压力和大一时的宿舍环境是我后悔的两个节点，后悔为什么不像林亦似的读私立。”林漫咬了一口，猪肘鲜香醇厚，好像在安慰她，“不过我也没时间在意这些，学生会，社团非常忙碌，社团组织环保活动，我们要去别墅附近的山，本来和姜璐越好在咖啡店，但我起晚了，思考很久，觉得这没什么，就把姜璐叫来，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我哥的。”
林漫当时没注意姜璐身后是不是跟着林峰，这还是两人感情稳定后，姜璐才说，当时林漫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姜璐知道后，很长一段时间，见我都小心翼翼的，以前吃饭下午茶，我俩谁掏钱都行，从来不计较，后面她坚持一人一次，甚至还会记录金额。”林漫笑了笑，“这种情况维持了足足一学期，直到他们的恋情稳定，姜璐好很多，也变得能放得开，大四那年，彻底见过父母后，姜璐才完全放开，她之前坐沙发都不敢倚靠背！”
“所以啊，姜璐总说，她是我们家养大的花，三四年养开一朵花，谁能没有成就感！”说到这，林漫的语气中透着自豪。
“出事那天的事，我都记不太清了，很乱，衣服粘在身上，像被死神附体。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再等几分钟，代驾来把她送回去，就没这种事了’！这句话一直一直一直不断重复，足足有一年。”
陈以商没听清这个时间，却不忍心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