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然然悠悠转醒。
她睁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陈妈和王墨如满脸关切的神情,
两人一直在她的床边守着。
此时的她,情绪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只是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陈妈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语气轻柔却带着急切:“太太,您怀孕了,就算是为了孩子,您也得振作起来呀,行吗?”
然然听到这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陈妈赶忙又重复了一遍:“您又怀孕了,大概三周的时间了。”
然然沉默了片刻,
随后淡淡地说道:“把饭菜拿过来吧。”
陈妈一听,立刻起身去拿。
王墨如则体贴地帮她将床头调高了一点,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然然再次看向王墨如,眼神中带着疑惑和探究,问道:“是你吗?”
王墨如坚定地回答:“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然然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然然又追问:“是意外吗?还是有人动手脚?”
王墨如回应道:“暂时判定是意外。只是目前还找不到涉事车辆,不过......”
然然打断他的话,果断地说道:“安排人去海里打捞,必须找到。”
王墨如点点头,安慰道:“已经在行动了,就等着结果吧,
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这也是他的孩子,
他肯定不希望看到您现在这样的状态。”
然然只是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嗯。”
随后,便开始强迫自己往嘴里塞着饭菜。
然而,此时的她什么味道也尝不出,那机械般的动作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压得很低,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她的手更是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小腹,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他们又有了孩子,可他却不在身边。
她满心困惑,搞不懂生活为何会变成这样?
在这艰难的时刻,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
奢望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噩梦,睡一觉起来,那个人就能回到自己的身旁。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她便回去了。
回到家里,王墨如每天都会陪伴着她。
那是一个微风拂面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小院里,
王墨如倒是不像从前那样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了。
他一直耐心地劝着然然,告诉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还有希望。”
只能这样想着,然然才能对生活和明天怀揣着些许期待。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却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黄昏,雨滴敲打着窗户,王墨如真的像孩子的亲生父亲一样,
不管是对那对活泼可爱的龙凤胎,还是然然肚子里尚未出世的那个小生命,
都关怀备至、照顾有加。
渐渐地,连然然都习惯了王墨如在自己的身边,
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未曾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仿佛他又重新回到了当初读大学时的那般模样,极为听话,然然说东他绝不往西。
而且,他在许多方面愈发与孟怀安相似,倘若不仔细端详,
他的着装风格、发型设计,乃至更多的细节之处,都与孟怀安如出一辙。
即便如此,然然心中也未曾泛起更多的涟漪。
他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然然是真真切切地对孟怀安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然而,那人消失许久,至今杳无音讯,这似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即便如此,搜救团队依旧没有停下搜寻的脚步。
然然因内心的恐惧,自始至终一次都未曾到过出事地点。
当孩子长到八个月大的时候,她却突发奇想,
央求王墨如带她去那个令人揪心的地方瞧一瞧。
也不知她究竟是想明白了某些事,还是依然深陷在困惑之中。
王墨如终究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是一个阴霾密布的日子,天空中乌云滚滚,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在人们的心头。
王墨如带着然然来到了那个地方。
到达之后,她静静地伫立在海边,凝望着眼前那片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她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孟怀安是否真的就此葬身于这片浩渺的海洋之中。
人不见踪影,就连出事的车辆也寻觅不到。
起初,她根本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可种种迹象表明,并非人为所致。
孟怀安向来与人友善,从不与人结仇生怨。
更何况自从来到深城之后,他很少出门工作,
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守在家中,根本没有机会去得罪他人。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运的捉弄?她当初总是无情地将人从自己身边驱赶,
好不容易不再赶人了,老天却依然要残忍地将人带走吗?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人已经不在人世。
王墨如站在一旁,看着她在海边任由海风吹拂,
她的裙摆肆意飞舞,头发也在风中凌乱飘散,可她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然然转过头询问王墨如如今的势力究竟如何?
王墨如回答说很好。
随后,她便心生一念,想着既然明面上查不出什么端倪,
那就暗中调查,白道找不到线索,就借助黑道的力量,总归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无奈她身怀六甲,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求助于王墨如。
当然,王墨如并非不愿帮忙,而是,他以旁观者的清醒视角,看得十分明白,
人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既然然然提出了要求,倘若能让她的心情稍好一些,倒也未尝不可。
就这样,他将黑白两道的势力全部动用起来。
然然也没有闲着,她联系上孟怀安的特助楚原,向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原的想法与然然如出一辙,他坚信人还在世上,
同样将孟氏的势力全部投入其中,只是小心翼翼地瞒着孟父孟母而已。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万不可随意将消息泄露出去,
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从而难以收场。
就这样,三方势力结成统一战线,很快便有了线索。
然然得到回复,说是跟李斯言有关。
她惊得目瞪口呆,压根不敢相信,这事怎么会又和李斯言扯上关系了?
李斯言和孟怀安能有什么交集?
他不是一直都在港城吗?
就算他曾经回到过深城,在家门口他们有过碰面,
可那两人分明连只言片语都未曾交流啊。
她满心狐疑,再三确认消息有没有弄错。
找到事发当天在然然家附近负责盯梢的那些马仔。
他们口径一致,都说是李斯言的指示,让他们盯着然然家。
只要有人出门,就立刻向李斯言汇报。
然然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是什么问题要这样盯着她家?
她跟李斯言早已形同陌路,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又怎么会牵连到孟怀安?她想得脑袋都疼了。
没多久,又有了新的消息。
找到了给车动手脚的人。
那人居然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她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有人给了她一万块钱,指使她去把刹车线剪断。
然然激动万分,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这真的是人为造成的。
她急切地问道:“那孩子呢?”
“关起来了,动了私刑才撬开她的嘴。”
然然深呼吸后,声音微弱地说:“放了她吧,没什么用处了。”
接着便要求查出李斯言的位置。
王墨如说道:“人早就移民到小众国家去了,还把家里的父母、孩子、妹妹都一并带走了。”
然然冷笑一声:“呵呵,一万块就买了我老公的命,他还想跑。”
她咬牙切齿地叫人继续查,“把人往死里查。”
此刻的她,对李斯言可谓是恨之入骨。
王墨如赶忙安抚她的情绪:“不着急不着急,办事的人很多,也都是顶级高手。
你想做什么都交给我,你安稳在家待着。”
然然也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赶紧坐下调整情绪。
家里的一心和一意,真的是将王墨如当做二爸了。
他对这个角色也认真得很。
当然,还是取代不了孟怀安的位置。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状况她也很满足了。
然然看着孩子们跟王墨如亲近的样子,也是毫无意见。
她也不想孩子身边没有个男人做榜样,孩子需要爸爸,
就算不是亲生的,有个男人在总比没有要好。
孟怀安和安仰事发当天,恰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艰难求生,
碰巧被来深城旅游的秦和夫妇撞见。
彼时,他们正惬意地坐在快艇上,享受着海风的吹拂和游玩的愉悦。
只见两人在茫茫大海中拼命挣扎,安仰早已精疲力竭,几乎丧失了游泳的力气。
慌乱之中,他用自己的皮带,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的手和孟怀安的手死死地绑缚在一起,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原本,秦和是不想插手管这桩闲事的。
他眉头紧皱,心中暗自嘀咕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他的夫人却面露不忍之色,
说道:“这两人瞧着让我心生几分好感,咱们就救救他们吧。”
秦和虽心有不愿,但终究拗不过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采取了救援行动。
他俩在 t 国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祖上原本是国内人士,当年不幸被贩卖到 t 国,
在那陌生的异乡之地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历经了数代人的含辛茹苦和不懈拼搏,才终于在 t 国稳住阵脚,
并逐步发展壮大起来。
老祖宗们无时无刻不在魂牵梦绕着回归祖国的怀抱,
奈何当时的种种条件限制,根本无法如愿以偿,只能将这份深沉而炽热的愿望,
犹如传家宝一般留给了子孙后代。
他们整个家族在 t 国的唐人街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从表面上看,各家各户都在有条不紊地经营着各自的生意,看似毫无关联。
但实际上,这背后都是以秦和为首的一个紧密组织在统筹运作。
这个组织专门为国内政府提供各式各样至关重要的消息,
也会全力配合国内警方出色地完成一些机密且艰巨的任务。
只不过,这些事情鲜为人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自己的身份,
尽量避免与外人过多接触。
毕竟,知道的人越多,他们的生命安全就会多增添一份难以预料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秦和最终还是听从了自己老婆的话,出手救了人。
只是,两个人当时身处快艇之上,根本不具备良好的救治条件。
而且,他们的行程已经接近尾声,必须要返回 t 国了。
没办法,老婆执意要救人,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于是,决定将两人一并带走进行医治,这才博得了老婆的一个甜蜜香吻,秦
和心里也是感到十分满足。
一行人回到 t 国之后,对外声称两人是新来的保镖,
因身负重伤回来医治,这才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安仰身体素质较好,很快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双眼,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内心瞬间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开始四处寻找孟怀安。
他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将孟怀安与自己的手紧紧绑在一起,
按道理来说,被人发现时不可能只救他一人。
前来查看情况的女佣,发现他醒了,赶忙出声制止,
叫他不要到处乱走,这里规矩森严。
他感到十分莫名其妙,怎么在这样一个地方,连走路都不行。
但女佣并未多作解释,转身便离开了。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虽然眼前的建筑风格和装修布置都与国内大相径庭,
但是看到家里都是国内人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安仰赶忙向女佣询问跟他一起的那个人在哪儿。
女佣回答说正在接受治疗,人还没有醒。
听到这话,他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很快,秦夫人就得知其中一个人醒了,便亲自前来探望。
来了之后,安仰这才知晓,原来是这位夫人和她的先生在海面上发现了他们,
并将他们带回 t 国给予医治。
他满心感激,真诚地表示无以为报,询问夫人有什么要求,
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都愿意全力以赴。
夫人面露悲伤,缓缓说道:“我没有儿子。”
安仰心中一惊,难道是要让他当她的儿子?
这位夫人看起来如此年轻,完全有机会自己生育啊。
秦夫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悲伤地继续说道:“我早年伤了身子,无法生育了。”
安仰赶忙问道:“夫人是想我怎么做呢?”
秦夫人说道:“我看你是国内人,在这异国他乡本就倍感寂寞,
我也不想跟 t 国人有更多的牵扯。
我瞧着你们两个相貌堂堂,就想收你们为义子。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同时也是为了你们好。
在这个地方,如果你们没有一个可靠的身份,
是难以生存下去的。
不管你们从前如何,到了这里,
一切都得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