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糠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岁聿：
“是。”
“可我不是故事里的书生，方才说了，我是被选中的普通人。”
他是现任鸦鸣国国主。
而且刚刚这人说，他也是被选中的。
岁聿心中一沉，心脏飞速跳动起来：“所以……？”
他紧紧盯着杜若糠，声音有些抖：“你的意思是，我，是下一任，鸦鸣国主？”
在岁聿恍惚的目光中，杜若糠缓缓点头：“对，你就是被选中的人。”
他话音没落，岁聿就果断道：“我不信。”
“你看看我！”
岁聿猛地站起身，张开手臂，语气激动：
“你看看我！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修士而已，修为烂到二十四岁才能结丹，堪称清规仙君人生污点的徒弟……怎么可能是我？你们搞错了吧？”
他语速也变得快起来：“你们肯定搞错了，绝对不可能是我！！！”
杜若糠无视他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解释道：“万鸦齐鸣时，那人就被认定了是新一任国主，你刚来的时候，它们可是都在叫。”
岁聿说：“什么可笑的理由……我怎么知道是为了我而叫的？”
他死活不信，杜若糠无法，于是道：“它们只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而鸣。”
“岁聿，你就是。”
岁聿反驳：“我才不是，我……我有宗门，有师尊师姐妹……”
他说这话时毫无底气。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可太符合这句话了。
杜若糠摇头否定道：“不是指这些。”
“岁聿，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
苍老的声音落在岁聿耳边，犹如惊雷把岁聿炸懵。
他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看着那淡定自如坐着的老者，气焰顿消，有些无措，结巴着问：“你说，说什么？”
杜若糠很有耐心重复一遍：
“我说，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那些乌鸦之所以为你而鸣，就是因为它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只有你一个。”
岁聿被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连震魂仪都测不出来，他张了张嘴，许久没发出声音。
最后艰难的挤出气声，嘴唇嗫嚅：“你怎么……知道的？”
杜若糠蹲下去，平视着岁聿，方才那双笑眯眯和蔼的眼睛此刻犹如冰冷深渊，看的人脊背发凉。
“岁聿，乌鸦洞悉一切，而鸦鸣国国主的能力，就是能听懂它们的话。”
他轻声道：
“我们孤独的命运，就是诅咒，赵宁仁他自己没落着好下场，所以他诅咒着所有被抛弃的人！但是美其名曰……是在帮我们找到救赎，多么自傲，多么……可笑！”
杜若糠的脸色有一瞬间狰狞，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微笑着看向浑身颤抖的岁聿，冲他伸出手：
“不过好在，我的诅咒结束了，轮到你了。”
岁聿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动用魔气将杜若糠掀翻在地，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找回去的路。
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那老头在这里还待了一千多年，人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这里和天上时间流速一样，换算下来，这里一年就是人间三百六十五年！要在这里待一千多年？！
算一下就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几十万年？
真他妈操了！！
几十万年他都成化石了！
疯了吧？！
沧桑沙哑的声音响彻在这里每一处地方，让岁聿避无可避。
“岁聿，别衔月偏心至极，涿光山众人孤立你，是因为这就是你的命，你命运的终点，就是在这里成为鸦鸣国国主。”
岁聿听不进去一点，在这地方乱窜乱跑，狼狈至极。
“把你带过来的那个东西，也是因为观测到了你的命运，所以将你抛弃，它不会再回来了。”
岁聿顿住脚步，双目血红：“你说什么？你他妈还知道系统的存在？”
杜若糠看到他这副吓人模样，照样不为所动，固执重复道：“岁聿，这是你的命。”
我的命运就是成为你恢复自由的垫脚石？
那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怀着希望无比惜命，期待着系统回来算什么？
算我倒霉吗？
四周都设着屏障，岁聿跑来跑去，终究都是徒劳。
他动用全部灵力，铆足了劲拍打这些类似结界的屏障，可终究没有任何用处。
岁聿只能眼睁睁看到杜若糠走到他身边，听他安抚道：
“我知道接受这件事情很难，所以岁聿，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岁聿眼皮沉重，脑袋昏沉，他咬牙：“你对我干了什么？”
杜若糠只是说：“等你醒了，你会觉得，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岁聿无力的从屏障处滑落下去，嘴唇动弹，无声绝望地喊：
救命啊……
师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