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虚弱状态下的岁聿易碎敏感，神志不清。
他泄愤般捶打别衔月的胸口，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骗子！骗子！离我远点！”
他的发丝渐渐变白，挣扎晃动间，一缕白发略过他眼前，让岁聿愣住。
他猛地察觉到自己因为太久没有吃饭喝水，导致那副妖异形态又出现了，而且这次，还是出现在了别衔月面前。
岁聿顿时慌了神，低头抱住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如雪一般的发丝全部藏起来：
“别……别看我……”
别衔月禁锢住怀中挣扎乱动的人，浅淡的亲吻落在他洁白发丝上，他苦涩地安慰岁聿：
“没事的，别怕。”
岁聿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里，瘦弱的肩膀在不停颤抖，衣衫被他哭湿，别衔月抱住他轻轻哄着，竭尽温柔姿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衔月终于开口解释：“我……外面发生了些事情，我不是故意不想来。”
岁聿闷在他怀里，用已经哭哑的嗓子，疲惫道：
“下次有事，可以提前告诉我吗？”
“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那天只是一场梦，我以为你在骗我，我……”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湿润气息，岁聿意识到自己又要哭，及时止住话头。
别衔月抚摸他的发丝，轻声道：“别怕，事情解决了，我会天天都过来的。”
岁聿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哀求道：
“能不能让我出去？能不能解掉我的禁足？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别衔月沉默了，扯开话题道：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
岁聿穷追不舍，在别衔月起身时，他拉住别衔月的衣角，仰起头看他，眼中的泪水要掉不掉。
“我再也不提下山的事情了，师尊，你让我出去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吗……”
岁聿原本说怎样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如果别衔月不说喜欢他，岁聿原本是可以忍受这一切，可现在他依赖上别衔月的温暖怀抱。
在温柔乡里泡完又被重新推进冰水，这换谁都受不了，何况他现在还饥寒交迫，处于一种极度脆弱的状态。
别衔月俯身，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涿光山上动乱，问题至今没有解决，后山这里安全，待一会也是好的。”
岁聿抓住他衣角的手稍微松开些，怔愣道：“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别衔月忍着心口疼痛，抚上他的头顶，声音有种莫名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当然是真的。”
岁聿思绪迟缓，潜意识里还是信任别衔月的，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塞了一口粥。
“唔”
岁聿咽下去后，心神稍稳，他眼巴巴看着别衔月手里那碗粥，迟迟不见别衔月有动作，有些着急，又不好意思张嘴要，只能呆呆等着。
别衔月捧着那碗热粥，抬头时撞上岁聿的视线，于是又喂了他一口，这次他问道：
“好吃吗？”
岁聿点头：“好吃。”
想到别衔月冷着一张脸去饭堂给他要粥，岁聿心中微动：
“师尊，你去饭堂，周围人不觉得奇怪吗？”
趁他喝粥时，别衔月说：
“这是我自己做的。”
“咳咳……”
岁聿被他一句话呛住，咳的脸都红了，别衔月蹙眉，拍打他的背：“不要吃这么急。”
自己做的？别衔月还会做饭？
岁聿幻想了下别衔月在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模样，突然有些感动，连忙捧场道：
“师尊是第一次下厨吗？做的真好吃。”
别衔月握紧勺子，语气平静：
“嗯。”
岁聿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盯着自己回到原本肤色地手掌，趁别衔月收拾碗筷时忽然问道：“师尊知道，为什么我不吃饭就变成这样吗？”
别衔月把碗筷放到食盒中，回道：“不知。”
岁聿小指勾起自己一缕头发，放到面前，喃喃道：“这怪病连师尊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别衔月没有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从灵囊中拿出一套新被褥，放到石床上给岁聿铺床。
岁聿从石床上下来，看他忙碌的动作，心中不安：“你今晚上还要走吗？”
别衔月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直接在他身侧躺下，道：“不走了。”
岁聿眼睛一亮：“那，那明天呢？”
“也不走。”
“后天呢？”
别衔月点了下他的额头，说：
“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待在你身边，所以，快些睡觉。”
被他点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岁聿把被子蒙到头上，遮挡住自己通红的脸，怎么也睡不着。
有别衔月在他身边，归墟极都安静了下来，深夜外面只有虫鸣声，身边传来别衔月均匀的呼吸，岁聿把蒙在自己头上许久的被子扯下来，轻手轻脚挪动着身体，靠近别衔月。
借着朦胧月色，他撑着脑袋，侧身观察着别衔月这张冷淡肃穆的脸庞。
别衔月平日里面无表情，周身颀长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在睡着时，神色才柔和下来。
他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修为也是一骑绝尘，只要他一开口，修真界中有的是人为他前赴后继。
岁聿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看上自己。
在山洞这两天，岁聿简直是享受到了这些年来的最高待遇，他不敢深究为什么别衔月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只是安然享受着这份少有的温柔。
岁聿看的入神，忽然那双凤眼睁开，和他视线相撞，岁聿慌乱心虚，他收回视线，正欲找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偷看的事实时。
别衔月伸出手扣住他的后颈，往自己身上压，声音低低：
“在看什么？”
他们两个凑的很近，呼吸纠缠着，岁聿看着他弧度优美的薄唇，下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嘴：“没什么……”
别衔月手中力道不重，但岁聿的脸却越凑越近，直到最后，近到一个稍微动一下，他们就能亲上去的距离。
别衔月平躺着没有动，那张脸依旧神色淡淡，表情很少，只有一双眼睛中透出的炽热情感，能让人看穿他心中想法。
岁聿和他对视片刻，心跳越来越快，最终生出一股勇气，垂眸低下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