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些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当面阴阳岁聿的时候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了，岁聿早就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
几条大鲤鱼在水池里游来游去，那两人走后，桂苑恢复寂静，只能听见潺潺水声和别衔月压抑的抽噎声。
岁聿安静地等待他的解释。
别衔月嗫嚅半天，鼓起勇气决定张嘴解释时，喉咙又像是被死死掐住，他的嘴巴被迫闭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白了脸，眼泪争先恐后从眼眶中流出来，像结界外那场至今未停的大雨。
岁聿见他这样，心中也有些慌乱，他别扭地把手抽了回去：
“行了，别哭了，是不是又是禁言咒让你说不出来话？”
他的理解让别衔月大大松口气，别衔月用力点头，表示就如他所说，自己说不出话。
看来事关自己的事情，没傻之前的别衔月是守口如瓶，慎而又慎，从他嘴里，岁聿估计是不会得到任何线索了。
岁聿心道果然还是要找到昆仑镜，用昆仑镜观察他的记忆得到答案才是上策。
桂苑离藏宝阁很远，差不多有三个山头的距离，在涿光山界内肯定不能御剑……
方才听那二人意思，加固结界这件事应该是整个宗门上下都参与其中的，所以他们肯定都聚在一处，得先搞清楚那些弟子们在哪加固结界。
岁聿体内的灵力比上次在鸦鸣国消耗的还要快，这回只是跑了不到几个时辰的路，别衔月渡给他的灵气，已经全用光了。
体内魔气肆虐，侵入他的灵脉，诱惑般对岁聿发出邀请，岁聿稳住心神，对别衔月道：
“师尊，画个探灵阵。”
刚才与禁言咒进行了一番搏斗，别衔月嗓子发痛，哑声道：
“好。”
岁聿犹犹豫豫上前，攥着衣袖抬手给他擦了擦泪痕未干的脸，躲开别衔月呆愣的视线。
“以后别动不动就哭，会……比较引人注意。”
岁聿纠结半天，感觉这已经是他最自然的一种安慰方式。
他没有办法说什么“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怪你”之类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因为过去那些年他是真的介意，真的在深夜委屈到哭的时候埋怨过所有人。
所以谈什么理解万岁还是算了吧，如果他真的什么都能理解，心魔也不会找上门，一直侵扰他直到现在。
别衔月本来以为岁聿听到那些话，肯定心中对自己厌恶又增添几分，结果他却出乎意料的还给自己擦眼泪。
顿时，他刚止住的泪意又涌上来，眼泪汪汪地抱住岁聿的腰。
岁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脏猛地跳了下：“你干什么？”
别衔月弯下身，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不干什么，想抱抱你。”
岁聿轻轻推了他两下，道：
“先画阵。”
白皙的脖颈近在眼前，别衔月挪开视线，压下想亲一口的冲动，应声道：
“好。”
他松开岁聿，伸出手，掌心灵力凝起，空地上渐渐显现出一个闪着微光的灵阵。
探灵阵中央一共有八个方向，像转盘似的依次亮起，最终，一团小亮光停在了西南方向。
西南方，是太极殿，对着涿光山正门的方向，还是去藏宝阁的必经之路。
岁聿顿觉头疼：“啧……怎么偏偏是太极殿呢？”
五彩斑斓的光晕像朵朵小花一样落在结界上，看这架势，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停止加固结界啊。
别衔月歪头看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结界……相比起之前而言，长大了一点点。
这点变化微乎其微，即便是别衔月有所察觉，但是细看这个结界，却又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他盯着天空看了半晌，盯的眼睛酸涩也再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岁聿则是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思考怎么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踏进太极殿踏入藏宝阁。
用隐匿阵的话……那些弟子们还好，他们修为不高，应该察觉不到，怕就怕繁霜和层岚，他们两个修为高深，虽然不及别衔月，但也是九州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岁聿可不敢赌，别衔月现在还傻着呢，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整个涿光山给轰了引起众怒，那到时候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肯定有人跟在屁股后面喊打喊杀。
打消用隐匿阵的想法，岁聿转头看向蹲在地上盯着天空发呆的别衔月。
别衔月在涿光山上生活那么久了，说不定他会和刚刚进结界那样，会有办法。
“师尊。”
别衔月的思绪被打断，听到岁聿喊他，他立马起身巴巴凑上去：
“怎么啦？”
“去藏宝阁，除了太极殿那条路，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别衔月被问住，脑海中仔细回想一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变得有些踌躇：“有是有……”
岁聿惊喜道：“真有啊？”
“就是，岁岁，你可能不太喜欢那里……”
别衔月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声音低低吐出三个字：
“在浮黛亭。”
岁聿表情变了变。
这地方，他确实十分不喜欢。
浮黛亭，是恬棠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