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得可怕,只有墙壁上老式钟表的秒针声在滴答作响。
杨岁站在原地,目光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刻注意着房间内的变化。
不断出现的毛发和足印仿佛活物,蔓延的速度令人发指。
这个房子在短短几分钟内,几乎变得与昨天调查的那个房子一模一样。
但他希望这些毛发和足印都再多出现一点。
因为他知道,变化快要结束了。
变化结束,就意味着联系中断。
时间不多了。
如果陆渊不能在联系中断前找到那个核心诡异,那这个计划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陆渊的计划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他坐到了凳子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手机光洁如新,屏幕反射着他紧绷的脸庞。
他一直盯着它,像是在等待某个信号。
现在的他已经紧张到了身体都在颤抖,他伸手把桌子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双手抱住,闭上眼睛祈祷。
“你一定要成功啊!”
“一定要成功。”
“这次成功后,我让联盟给你立碑立庙,上面就写‘陆渊’,我不抢你的功劳。”
“你不一直想到救世主吗?给你个机会,你得接住啊!”
忽然,他的两只手掌碰撞到了一起。
隔绝两个掌心的手机消失了。
杨岁猛然睁开双眼,瞪大眼睛,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干净得令人发慌,没有一丝痕迹,仿佛刚刚握住的手机从未存在过。
他试图伸出手去抓些什么,却只抓到空荡荡的空气。
手机消失了。
就在他的掌心消失了。
杨岁的身体僵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空空如也,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刚握住的手机只是他的幻觉。
“渊?”
他张口喊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砾。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冷风从门缝里钻进,带起地上雪白的毛发轻轻飘动。
他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略高。
“渊!”
无人回应。
杨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机械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检查,像是在寻找消失的痕迹。
“渊,你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促与慌乱,眼中的焦虑越来越浓,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又松开,似乎在努力压抑内心的不安。
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自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迷茫和无助。
这个在联盟内威名赫赫的太岁,此刻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渊,你是不是回家了?”
“也是。你回家了还怎么和我说话。”
“回家了好,回家了好。叔叔阿姨,浅浅还有采薇都在等着你呢。”
他的话断断续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某个不存在的人说。
“你到那边还是个手机吗?看见我给你打的字是不是气死了。有本事你就过来骂我啊。”
“回家了好……”
他只重复着一句话,一直重复,一直重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消失在寒风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
“渊,你真的回家了吗?”
“别去找那个联系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我可以把所有人都收进魔术床单里,时间静止能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魔术床单不够用,联盟还有很多诡异物品,我们不破解这个诡异也能把人救下来。”
“渊……”
一直无人回应。
只有风与他作伴。
他低下头,赤红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湿润的光泽。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房间里的诡异继续悄无声息地蔓延,而杨岁却像是被定格在原地。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嘴唇抿得死紧,直到他不经意间看到挂在胸前的摄像头。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对!摄像头!刚才那个角度,摄像头一定全部拍下来了”
他把这个其实是任务记录仪的摄像头取了下来,心念一动来到远处的众人身边。
找他们借了个终端,又让他们帮忙操作,终于把任务记录仪的画面调了出来。
有人想凑近看,但却被太岁身上现在散发的威势吓得不敢往前靠。
画面中,杨岁看到了自己双手握着手机。
此时还是一切正常。
忽然间,手机凭空消失了。
没有爆炸,也没有化成灰,就只是消失了。
他低声喃喃:“他……真的回家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定回家了!”
寒风继续吹拂,呼啸声宛如耳边的低语,让人心底发寒。
有胆大者见状,想要上前,杨岁却心念一动,来到了吴垠的办公室。
感受到一阵微弱的动静,吴垠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的杨岁身上。
一时间,他愣住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太岁吗?
杨岁站在那儿,神色木然,赤红色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抹湿润映衬着他略显凌乱的脸庞,竟透出几分不该属于他的脆弱。
太岁……会流泪?
吴垠一时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个意气风发、无论面对怎样危险的诡异都笑着说“交给我”的少年联系起来。
他少了点什么。
是那份总能让人心安的阳光,是那种无论遇到多大危机都能以自信姿态化解的魄力。
眼前的杨岁,仿佛失去了光芒,整个人显得憔悴而沉重。
他的站姿不再像平时那样挺拔,眉宇间尽是沮丧与担忧。
“你怎么了?”吴垠关切地问。
杨岁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涣散,仿佛挣扎了许久,才用一种刻意压抑的语气回答道:
“我手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