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壮主动跟几个长辈打了招呼,跟同辈的没有几个玩得到一起的,就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一是原身比同龄人长得高大很多,在一群萝卜头里显得很鹤立鸡群。
二是原身很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不干活的时候饿得翻山越岭找吃的。
比较熟悉的就只有村里的寡妇儿子林小柱,林小柱从小没了爹,她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
和他同龄的人被家里人教育着不能和他玩,林大壮也被同龄人排挤在外,两人就渐渐凑在了一起,不过林大壮有爹有娘的,还有两个弟弟。
和他一起玩的时间也不多,两人一起玩也不过是一起上山掏鸟蛋,或者林大壮听林小柱侃大山。
林小柱的娘忙着养活他,对小柱的管教也就少了,林小柱就见天的到处跑,不知怎么得传出了他懒汉的名声,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现在也快二十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听说他回来了,林大壮看了看人群没有找到林小柱的身影。
有些妇人的面孔也是比较陌生的,应该是原身在外的一年里嫁到王家村的媳妇。
其实比较亲一些的亲戚就只有三爷爷一家和关系不好的大爷爷一家。因为林大壮的曾爷爷和曾曾爷爷也是独子,所以虽然村子里很多人都姓林,但是大多只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然后大家是同一个宗族的。
林家祖上是武将所以没有什么字辈,大家取名都是找族老请字或者家中长辈自己商定就成。
不过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就不怎么讲究,还普遍认为贱名好养活。
所以林大壮的大爷爷叫林大砖,爷爷叫林二柱,三爷爷叫林三瓦。
曾爷爷因为是独子的缘故,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觉得又欣慰又闹腾,分家就分得比较早。所以分家后兄弟姐妹排行就各自排行了。
这边的习俗是老两口跟着老大,因为老大要赡养老人,分财产的时候就可以分走一半,其他的儿子分剩下的,如果只有两个儿子的,大儿子就可以分走七成。
其他儿子吃好吃的时孝敬爹娘一碗,过年过节的走些礼,再每年给个十文百文养老钱就行了,要是爹娘病了几个弟弟也不用出钱,只出力照顾就成了。当然有条件的想怎么孝顺都成。
但是林大砖以他有两个儿子,怀孕的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儿子为理由,想占七成,因为两个弟弟都只有一个儿子。
林二柱和林三瓦肯定不愿意,就这样僵持着,又不想闹大让别人笑话,只能各退一步,让林大砖分走了六成,林二柱和林三瓦各自占两成,每年不用再给爹娘养老钱,就当是多分走的一成里提前给了。
本来只是这样,三兄弟也不至于直接冷脸。哪知等父母相继去世后,林大瓦又在村子里暗示村里人,两个弟弟从来没有给过二老养老钱,要不是林二柱林三瓦平时在村子里口碑还不错,不知道会被怎么编排,就算这样,也还有些不明内情的人说些风言风语。
林二柱和林三瓦也不可能到处跟别人解释真相,毕竟林大砖再怎么也赡养过老人,还是长兄。
不过关系也越来越不好就是了。
爷爷林二柱死得早,随后几年奶奶张翠云也去世了。他爹没有爹娘帮衬娶妻就晚了些,而他娘是家中幼女受尽爹娘哥哥们疼爱,留来留去也留成了大姑娘,后经媒人介绍后,互相都挺满意的,就成了亲。
外婆家不仅让娘带回来所有彩礼,还出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所以刚开始几年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只是生了几个孩子后,才越来越差,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何况缺油少盐的,每人的饭量都很大,加上林大壮又天赋异禀,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爷爷林大砖子嗣多,有四个儿子,八个孙子。四个儿子取名还各有特点,分别叫林有贵,林有才,林有福,林有宝。大堂伯林有贵,二堂伯林有才比林大壮的爹年纪大些,林有福是三堂叔和四堂叔林有宝。
可能是儿子多孙子也多,林大砖家的孙子辈名字就直接从大宝,二宝三宝这样排下去。
三爷爷林三瓦有两儿三女,大堂姑林芝
和二堂伯林荣都比林父大些,其他三人都比林父小,五堂叔林全二十多岁正是壮年。
三爷爷家的三个堂姑都嫁去了外村,堂叔堂伯也娶妻生子了。
二壮三壮很懂事的从屋子里搬来板凳给长辈坐,板凳不够就拿来一些草垫子,是用稻草编织的。有板凳垫子的就坐着,没有的就站着,大家都是稀罕牛和凑热闹来的,屋子里也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大家都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在场的长辈太多了,林大壮也是站着的,还有刚从地里回来的人也来了,手上还粘着泥土,也不在意地上干不干净,找块石头就坐着了。众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林大壮身上来了,问到两个双胞胎是怎么回事,宋母也按照,商量好的说了。
林大壮看着众人讨论到这个话题,也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出来,只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怀瑾,别人想追问他两句他也是一副走不出来的模样。
这时有些妇人就看不过去,纷纷指责那些追问的人。
“孩子都这么伤心难过了,还追问个什么?大壮这么个年纪就当了鳏夫了,你们还戳他心窝子。”
林大壮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只是人言可畏,他家这几年日子渐渐好起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财帛动人心,何况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苦哈哈,他家不就很瞩目了吗?
也让别人知道那些银子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样大家心里才会平衡些。
只是这些人怎么聊这么久,都还没进入正题,比如牛棚怎么搭结实,要搭个多大的呀?还有一只羊,要不也关在一起,刚好做个伴。
他脸都要僵了,保持一个表情久了真不太容易。
“大壮啊,你昨天这么晚都还要熬药,今早起来你还没喝药呢,娘也不知道怎么熬药,就没有熬,你快去熬药吃。”
宋母看出林大壮的不舒服来,再说她刚好想起儿子还有伤在身,只是儿子壮的跟头牛似的,今早留给他的小半桶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总是让人忘记还是个伤员。
不过还可以用这个理由把他支走,免得那些大姑大婶交谈两句又把话题扯到儿子身上来了。
他回来了在村里人面前露了个脸也就完成任务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村子里的风风雨雨,那些长舌男人,大嘴猴,在传她儿子在外面干坏事被抓了,或者闯祸了被人打死在外面了,就因为她家去年拿出了五两银子买了个不服徭役的名额。
村里只有几个族老家和族长村长家买了名额的,她家看起来最好欺负,那些死了男人儿子的人家,惹不起官府就把怨气往她家撒了。
这次儿子回来了,还买了牛,一定把那些长舌妇呕死了吧。
宋母觉着这一年的闷气都烟消云散了,可是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因为服徭役死得人里面,大多数年轻的小子也是她看着从小长大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也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就算平常有些摩擦口角,也不会想看到对方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