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有点憨憨的,刚想开口,旁边的罗竖就轻轻撞了他一下肩膀,笑道:
“快搬东西出去装车啦,石宽这会儿就像个娇贵的少爷,才晒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叫苦连天的,这活儿啊,还得靠我和你呢。”
柱子竟然真信了罗竖的话,嘴里还嘟囔着:
“他现在皮肤那么白,哪里还像个干活的,唉,也就我们这些苦命的人能干啦。”
其实罗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知道文贤莺想单独留下石宽说话,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他当然乐意去做啦。
柱子和罗竖把东西搬出去,又装了满满一车。那方氏想去看看女儿住的地方,也乐颠颠地跟着去了。
文贤莺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走到小芹的房间,然后就靠在门板上,看着石宽在那儿假装忙碌,一声不吭。
早在文贤莺在石宽家过夜的时候,小芹就觉得文贤莺和石宽的关系有点不一般,所以这会儿也不想让石宽留在这儿,红着脸说:
“石队长,你去帮小姐收拾吧,我这儿有些东西不太方便,我自己来收拾就行。”
“有什么不方便的,裤衩还是奶袋子啊,行,那你自己收拾吧。”
石宽才不想真的帮忙干活呢,直起腰来,拍了拍手就走了出来。
两人迎面碰上时,文贤莺狠狠地瞪了石宽一眼,轻声骂道:
“真是不会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石宽当然知道是因为刚才调侃小芹的事,笑嘻嘻地说:
“这狗嘴里要是能吐出象牙,那可就奇了怪了。”
文贤莺把手从胸前挪开,轻快地转身走出客厅。她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一屁股坐在一张不打算搬走的椅子上。
“你来这儿干嘛?不会是专门来气我的吧?”
石宽踱到文贤莺身边,离得那叫一个近,腿都快碰到文贤莺的椅子了,压低声音说道:
“我今天在镇外碰到甄莲了。”
“你该不会又把她给睡了吧?”
文贤莺总是告诫自己别再去管石宽的事,可一听到相关的,还是忍不住发问。她本来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的,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没有,我以后再也不会睡她了。”
石宽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想证明点啥?
文贤莺慢慢地又把身子靠回了椅背,一脸不屑地说:
“你睡不睡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俩人可真逗,文贤莺没问石宽关于甄氏的事,石宽倒自己说了。文贤莺明明问了是不是睡了甄莲,却又说不关自己的事。不过就这么一问一答的,两人倒也不觉得尴尬。
沉默了好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好聊这种话题的了,石宽又开口问道:
“罗老师不是要上课吗,家里这么多下人,你不让他们帮忙,怎么还找罗老师了呢?”
“找你你也不帮啊,不找罗老师还能找谁?”
文贤莺仰着头,眼神里透着倔强,还有一丝埋怨。
石宽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弯下腰,凑近文贤莺的耳朵,把话题扯到一边:
“罗竖是 G 产 d,你可得小心点。”
文贤莺很是惊讶,不过心里倒也不觉得意外,她看过那本《做什么》,里面的内容虽然不太明显,但挺符合她心目中 G 产 d 的形象。
“你怎么知道的?”
石宽看了一眼文贤莺的房间,走了进去。
文贤莺也跟着走进去,却没有把门关上。
两人来到房间深处,站在那一堆堆整理好的东西跟前。石宽小声的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了文贤莺,只不过去拿钱这一段被他隐了去。
文贤莺的兴趣点完全不在石宽怎么会去学校的背沟,在石宽说完后,她抬手指着石宽的鼻子,严厉的警告: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了我和你没完没了。”
石宽抓住了那根手指放下来,说道:
“我还怕你说出去呢。”
为什么要替罗竖和高枫保守这个秘密?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同学,是好朋友吧。文贤莺松了一口气,把那一根手指从石宽的掌心抽出来。
家里这么复杂,学校也这么复杂。这个社会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石宽倒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感觉文贤莺的手离开他的掌心,心里一阵空虚。他现在应该是随时都可以抱住文贤莺的,可是抱了,睡了又怎样?
帮文贤莺把东西全都搬到学校,又安顿好了之后。文贤莺出钱,让柱子做了顿好吃的,大家一起在学校的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月亮都出来了,石宽才和慧姐,还有秀英三人一起回到自己的家。到了院门口,他却没有走进去,对秀英说:
“你们先进去,我去老丁那看有没有人耍钱,玩两把再回来。”
秀英都还没回答,慧姐却先不高兴了,撅着嘴说:
“以前罗老师说过,赌钱没有力生产,你却还要去赌,不听老师的话。”
石宽笑了,捏了一下慧姐那肉嘟嘟的脸,说道:
“是生产力,不是力生产,我又不是他的学生,不能完全听。你是地主婆,也不能完全听,完全听就当不了地主婆了,回去睡觉吧,别管我。”
“生产力,力生产?”
慧姐还在疑惑时,石宽就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可不是去老丁家,而是要去秦老三家。文老爷交代他的事,他还记在心头。他要是不去杀秦老三,那就有可能是木德或者永连去杀,那样的话,秦老三必死无疑。
在月色中,石宽绕着那不长的街道走了两圈,并没有看到中年乞丐跟在身后,这才一头钻进了秦老三的巷子里。
秦老三不可能就这么消失掉了,石宽认为他一定在家,只不过躲了起来,谭美荷又胆小,不敢透露出来而已。
刚到秦老三家门口,就有一条狗猛地大叫起来,石宽吓了一大跳,不过他知道这是一条被铁链拴住的狗,也就不怎么慌。他舌头卷起,压低了喉头,也学着狗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