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农村破败的瓦房中,我们姐弟两人看着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咳嗽不止的父亲泪流不止……
当父亲用手捂着咳嗽不止的嘴,断断续续的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我们姐弟两人后。坐在床边的弟弟突然一把抱着父亲的大腿失声痛哭道 “爸,我很喜欢读书,我不想没有书读。”
我在旁边看着学习成绩优异的弟弟,自问在学习上自己确实是比不上他。家里的墙上已经贴满了弟弟的奖状,甚至一些不太重要的奖状母亲把它们都给收进了纸箱里留存了起来。也许他就是学习的天才吧!
如今家里的经济条件只允许让我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继续完成学业。
砖厂的倒闭下,负债累累的父亲承受着太多太多的压力。拖欠着员工们的工资也迟迟都拿不出来。
能怪谁呢?
怨天吗?
一场瓢泼大雨把通往村里的桥梁给冲断了,村民只能从村里的另外一头出去村外谋生。
等这暴雨过后,村干部就连忙组织村民在水不过腰的地方上搭建了一座临时的浮桥。摩托车三轮车之类的勉强能缓慢通过吧!至于汽车吗?只有呵呵两个字了。
这场暴雨令父亲辛苦经营的家业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也悄然的改变了我的一生。
雨停后,原来生意兴隆的砖场变得冷冷清清。因为从村里另外一边绕路来父亲砖厂这里买砖起码得开多七八公里的路程,而这七八公里的路程无疑的增加了司机们的成本。
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只能选择去距离更近的砖场买砖。而我家的砖厂就因为这样在强撑了两个月后倒闭了。
雪上加霜的是父亲的身体也在那段时间出了问题,得了某种皮肤病。
砖厂生意兴隆的时候父亲为了给我们更好的成长环境,在塌毁的桥头那边建立了新房,新房子施工到一半砖厂就倒闭了可如何是好呢?而这笔建新房子的费用或许又会为父亲的头上增添许多白发吧!
为了帮父亲减轻负担,恰逢初中毕业的我迫于无奈下选择放弃自己喜欢的美术学院,放弃自己心里喜欢的琴棋书画。
懵懵懂懂的记得当时我对着病床上的父亲说道“给弟弟继续读书吧!他比我学习成绩要好。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去看看那所学校。”
父亲闭着眼睛思考着,此时他内心想必十分纠结吧!毕竟从中学去那所技校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如果去了那所技校参观,万一我倔强的要去那里读书势必会为他的肩膀上再添上沉重的压力吧!
父亲沉思了许久,突然间对着我们说道“房子先不建了。你们两姐弟继续读书吧!”
我泪流满面倔强的说了一个“不”字,随即掩面离开了父亲的房间里,独自跑到门前的树下痛哭起来。
母亲从窗口那里看着我的背影,泪眼婆娑的说道“就顺她的意,让她去看吧!路费我会给她。我明天去菜园里摘点菜去卖掉,不够的话就把鸡圈里的鸡卖掉一只就可以了。”
过了两天,我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一叠皱皱巴巴的纸币揣进口袋后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那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在我一路小跑下,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弯下腰,气喘吁吁地的看着学校门口,而那里正停着学校临时租赁过来的大巴车。
在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下,老师带领着我们一同登上了大巴车后就坐了下来。
小伙伴们好奇的问我“萧雅琳,你为什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感谢父亲,幸好他在村里也是有点墨水的人,给我取了个还算不错的名字。
我知道自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是去那里上学的。而我只是过客,我只想把自己喜欢的学校深深的画进自己的脑海中。而我看完这所学校后就会步入社会无缘与她们继续成为学伴了。
我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微微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此刻的我内心里深刻的明白,或许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踏入学校的大门。
在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参观了这所普普通通的中专学校。
老师在那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这所学校的种种优势。
我画画在县里举办的比赛中得过奖,而且在老师的印象中我家庭条件算比较宽裕的(她还不知道我家砖厂倒闭了)。对于这八九千块钱一学期的学费,我的父母应该是舍得出的。
因此我便成为了老师重点的关注对象。(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师每介绍一个学生来这个学校里读书都会得到五十块的酬劳)。
我只能苦笑着跟在老师的身后,聆听着她对我的洗脑。然后我默不作声的把这所技校深深的画进了我的脑海里。
参观完学校后已经临近饭点了,老师就带着我们去学校附近的饭店里吃饭了。
当我把母亲辛苦凑来的那几十块钱拿出来,把费用交给老师后就转身进入了饭店里。
我回头看向老师,正想喊她一起进入饭店的时候,我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只见她把我给的那叠零钱数了一遍后就装在了薄膜塑料袋里。随后就拿出纸巾把她的双手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她一边擦拭一边嘟嘟嚷嚷着,我看不懂她在嘟囔什么,但是从她的脸上我可以看出那种表情叫做嫌弃。
那刻的我深深的自卑着,眼角莫名其妙就湿润了起来。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回头的话那该多好啊!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流泪呢?
走在临时搭建的浮桥上,我望向远处已经停止施工的新家,心里想到“或许明年我就能住进去了吧!”
母亲看到我回来后,拉着我就进入到房间里面询问了起来。
我摇摇头笑着说自己看不上那所学校。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工作赚钱。
母亲俯下身子把我紧紧的抱入了怀中。我把头微微抬起来看着母亲用粗糙的手遮挡着眼眶,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放在我的背后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不知不觉间,母亲眼中的泪水还是穿过了她的手掌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滴在了一尘不染的水泥地板上。
后来我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从他的手里拿过路费,和父母依依不舍的告别后,独自一人拿着行李箱来到了镇上的客运站里,搭乘了前往GZ的大巴。那时候的我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在这个一线城市里努力打拼就一定会让家里逐渐宽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