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母女两人还没来得及细聊,旁边讨账的人就已经不耐烦的走到了我母亲的面前,催促着她尽快把欠的钱给还上。
母亲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就从衣服夹层中缝制的口里掏出几千块钱,留下了其中的三五百就把剩余的钱全部交给了他们。而讨债的其中一人还骂骂咧咧的说钱不够。
原来母亲她刚刚不在家里就是因为去人家家里要账的。之前开砖厂的时候,村民们建新房子用的砖大部分都是从我家厂里拿的。而他们一般都是先付一部分钱,剩下的尾款要等到房子建好后才会慢慢的结清。
都是一个村里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父亲也默许了让同村的人可以先赊账,为此他垫资了不知道多少钱。只是谁也没想到热火朝天的砖厂会因为桥梁被暴雨冲垮了而倒闭。
只是到了年底难为一个农村妇女跑到村民的家里去要账。我母亲不会骑车,这点要回来的钱不知道走了几里路走,说了多少话,流了多少泪,软磨硬泡了多久才勉强讨回来些许卖砖钱回家过个年。可是钱到母亲的手里还没捂热多久,就被讨债的人给拿走了。
而我此刻也明白了为什么是我母亲去要账了。因为在不久前父亲的皮肤病又严重了,现在他正在村里的小门诊上打着点滴,而我弟弟则在那里照料着父亲。怪不得我回到家里后一个亲人都没看到。
李叔拿了部分欠款就先行离开了,另一个人不甘心拿着这些钱离去,想让我母亲把账全部结清,正在那里和我母亲争执不休。母亲和他商量了好久,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装口袋里先行离开了。
屋外的农田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母亲看到天色已晚顾不得和我细聊就匆匆忙忙的跑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我们一家人的晚饭。而我也跟着来到了厨房里和母亲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帮忙打着下手。
就在我们两人忙碌了不久,父亲骑着辆摩托车载着弟弟就返回到了家中。
弟弟下车后拿着中药就朝着厨房这里走来,当他在厨房看到我回到家中后异常的惊喜。把父亲的中药放进储物柜里后就跑到我的跟前,一个劲的缠着我问东问西。
我把手洗干净后,就领着他来到房间里。把买给他的安踏运动外套拿出来套在他的身上后,他欢呼雀跃的跳到了我的背上和我闹腾了起来。
父亲在客厅里坐着满脸欣慰的看着我们两姐弟在房间里打闹。等到弟弟从我背上下来后,我走进了父亲的房间里。从他的床头上把我准备的新衣服拿了出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递给了他后。乖巧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他夸赞我。
父亲揉了揉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琳琳,你买衣服给我干什么。太浪费钱了。我知道你有这个孝心,下次把钱省下来,早点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我嘟了嘟嘴,傲娇的说道“这套西装不值几个钱,买给你就穿着嘛!家里的债我会慢慢还,还完债后等我赚钱了再给你买名牌货。父亲,你赶紧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父亲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就把那套劣质的西装拿进了房间里换了起来。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从他脸庞上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我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外套就朝着厨房里面走去。母亲背对着我,我悄悄的走到母亲的身后,拿起外套就帮母亲穿了起来。
母亲被我这么一弄,吓的她连锅铲都掉到了地上。当她回头看到我给她试穿新衣服后,满脸笑容的看着我。嘴里则念念叨叨的说我长大了,会赚钱了之类的话语。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把新衣服都洗干净了晾在后院里。而母亲也把我们的晚饭给准备好了。看着饭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西红柿蛋花汤、酸菜炒瘦肉、清炒油麦菜),我不禁的眼眶红润了起来。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但熟悉的香味引的我胃口大开。
就在我们吃着晚饭的时候,屋外从远至近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给一脚踹开了,只见来人挥动着手里的西瓜刀气势汹汹的朝着我们走来。
此时的我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那人手持西瓜刀朝着我们逐渐逼近。父亲看着那人的架势,第一时间就带着我们离开了饭厅。他一边喊着母亲,一边拉着我们姐弟两人的胳膊,迅速的朝着最近的房间里跑去。
当我们躲进了房间里就把房门给反锁住了,父亲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紧紧的抵着房门。母亲则蹲在我的面前,连连安慰着惊慌失措的我。弟弟则愣愣的看着父亲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那人看着我们躲进房间里后,趾高气扬的走到了饭厅旁边,一脚就把我们的饭桌给踢翻了。他拿着刀来到了我们躲藏的房间门前,用脚狠狠的踹着房门,时不时的还用西瓜刀劈砍着那道阻挡着他步伐的红木门。
父亲一边抵着房门一边大声的问道“啊辉,我没得罪过你啊!你拿着刀来我家里干什么?你要砍死我们吗?”
萧富辉是我们村里人,他父亲是在村里当村干部的。而他读完初中就跑到镇上去混社会了,靠着家里的关系在镇上的某处工地里做事。据说有十几号人跟在他身后混饭吃,在村里就是村霸一样的角色。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得罪他的,让他这么丧心病狂的来我家里寻仇。
萧富辉在门外叫嚣道“老家伙,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记得了吗?明明知道我老爸在竞选村委,你竟然到处去说让村民别选我老爸。你这样拆我家的台是不是活腻了?”
就在他说话间,房门外又传来了物品被打碎的声音。看来他砸完饭厅后不解气,此时在打砸着我家客厅里的东西出气呢!
父亲高声的喊道“你听谁乱说的?我家里的事情都一团糟,哪里还有心思去让村民不选你爸当村委啊?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村民们听我的啊!”
房间外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而我的内心里却渐渐开始不安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给盯住了一般,手心里不知不觉间就布满了冷汗。我缓缓抬起头,满脸恐惧的朝着窗户那里看去。
只见到窗外的萧富辉满脸通红的盯着房间内的我们,他咧开嘴角狰狞的笑道“哈哈哈……都在这里啊!今年就让你们一家人去下面过年吧!”
原来萧富辉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绕到了我家房子的背后,此时他拿起地上的碎石头通过窗户就朝着我们的身上砸来。
母亲看到他这番举动,立马就把我们两姐弟护在了身后,用她的后背挡下了萧富辉从窗外扔进来的那些碎石头。
父亲见状立即从附近抄起一张塑料凳就朝着窗户那里堵去。
箫富辉看到塑料凳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右手的菜刀从窗户间的缝隙中一刀就砍到了凳子上。塑料凳瞬间就被他这一刀给砍裂了大半。他持续的挥动着手里的刀砍在凳子上,不一会,塑料凳就被他砍的支离破碎了。
父亲把破碎的塑料凳扔在了地上,转头想去床底下找东西和萧富辉缠斗。萧富辉看到父亲他转身后,立刻整个人趴在窗边,伸出左手拽住了父亲的衣服,右手顺势拿着西瓜刀就想砍在父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