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划破凝重的空气,雪白的剑光闪过,好似阳光刺穿层层乌云,卷起回旋之风,杀意重重。
墨蓝身影与刺客纠缠在一起,铮铮剑鸣声声入耳。
宋朝朝安抚着小皇帝,秀眉轻轻一扬,还以为他是个用长枪的高手,没想到用剑也如此厉害。
有他守在马车上,刺客竟然攻不进车内,于是毫不犹豫的改变了他们的目标,纷纷以一种紧密而有序的阵势向他攻去。
场面变得激烈和紧张起来。
阵阵清脆的刀剑相交之声轰鸣着耳膜,一道道寒光在空中交错闪烁,形成了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之网。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也开始渐渐地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年幼的小皇帝从宋朝朝怀中探出了头,充满好奇的注视着眼前惊心动魄的场景。
大眼睛瞪得浑圆就像是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被众多刺客围攻的人,心中暗自惊叹道:“这...好厉害啊!”
黑衣刺客的尸体躺了一地,一队禁卫军与御林军才姗姗来迟的赶来。
残存的刺客见状立即撤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屋脊上。
守在马车门口的身影微微侧过了身,逆光让他的脸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看见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
他手上的长剑,剑刃上染满了红色的血,血珠欲滴不滴的悬在剑刃上。
透着一种冷峻与恣意。
“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外面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刚经历了刺杀,这群人第一反应竟不是护着皇帝离开,而是请罪。
少年不悦的开口训斥道:“少废话,还不赶紧护送陛下回宫,想死也得把陛下送回宫再死!”
宋朝朝翘起了唇角,少年还真是简单粗暴啊,话糙理不糙。
说完他冷哼一声,微微弯腰钻进了车里,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宋朝朝玩味的目光。
他怔了怔,余光瞥见一道小身影朝自己跑来,小皇帝抱住了他的腿眨着大眼睛满脸崇拜的说:
“沈小将军你好厉害!”
沈雁回还是头一次被小孩抱着大腿夸,尤其这小孩还是皇帝。
马车一摇晃,小皇帝没站稳也跟着摇晃了下,幸好沈雁回下盘很稳,小皇帝抱着他才不至于摔倒。
“哇——”
小皇帝惊奇不已,仰着头看着他俊俏的脸,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沈雁回看看小皇帝又看看如一棵嫩柳似的她,想起刚才惊险的画面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知道宫外有多危险了吧?方才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这功夫就是国丧了!”
翠枝和疏影惊悚的看着他,哪来的勇气,竟敢冲着一国之中最尊贵的两位训斥!
宋朝朝看着他氤氲着怒气的脸,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眼中神色微微变化,连带着表情也开始变。
她神色哀戚,捏起了手帕,“我又如何做的了主...身在宫中虽为太后,却不过只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小皇帝一见她难过立马撒开了手,扑进了她怀里。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情,一时间也慌了神,眼圈不自觉的红了。
沈雁回瞪了瞪眼,没想到,这一大一小竟然都被自己给训哭了。
他手心里冒出了汗,完了,这下可完了,他刚刚竟然对着太后和皇帝发火,脑袋不想要了吧!
小皇帝瞪着沈雁回气呼呼的大喊道:
“不许欺负我母后!”
他大喊完又委屈巴巴的垂下了头,喃喃道:“摄政王、你、你们都欺负母后...我保护不了母后...”
沈雁回耳力很好自然能听得清他的话,他蹙眉,想起了摄政王对她的不轨之心,又想起了裴玉双说的话,就算她不来,恐怕摄政王也有千百条法子逼她。
看见她泫然欲泣的脸,沈雁回别扭的心软了下,咳了一声说:“我会保护你们的......”
宋朝朝假哭的表情一顿,眼睛一亮,就等你这句话了!
怀里的小崽子眼睛也跟着一亮,他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母后的!
一大一小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亮亮的瞅着他。
沈雁回看见她眼睛清澈干净哪有哭过的痕迹,顿时明白过来,气的咬牙。
陷阱,这是赤裸裸的陷阱!
沈雁回气闷的坐在了一旁,宋朝朝抿唇笑了起来。
这时,六王爷带着人赶来将禁卫军统领冯伟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宋朝朝眸光微闪,提着裙摆坐到了沈雁回旁边。
沈雁回往旁边挪了挪,略带警惕的看着她,听到她低声说:
“我与宋家皆在摄政王的监视内,有件事想请你帮我......”
“......”
沈雁回望着她,看了她半晌,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
“王爷,陛下与太后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摄政王喝酒的动作一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追问道:“抓到刺客了吗?小皇帝还活着吗?”
“回王爷,陛下与太后安然无恙,此刻已接近皇宫。”
摄政王握着酒杯又坐了回去,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他将酒杯一扔大声道:“来人,进宫!”
皇帝与太后在回宫路上遇刺的消息火速的传到了朝臣们耳中,群臣激愤,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要进宫。
在路上听到了摄政王进宫的消息,这些人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晨阳宫中,太医被宣进了内殿中,而内殿里连六王爷都不得进入,只有宋朝朝、小皇帝、翠枝与疏影。
宋朝朝换了身白色银纹的长裙,黑发披散在肩膀上好端端的坐在了铺满了软垫的椅子上。
太医进来后愣了两秒,膝盖被人猛地一踹,脖子上逼近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浑身一僵,不敢乱动,转着眼珠往下瞥了瞥,赫然是把锋利的匕首。
“太、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哀家受了些惊吓卧床不起,需要静养几日,太医,你怎么看?”
她语调悠长,就那样随意又自然的坐着,一双眼幽幽的盯着他看,好似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那匕首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太医哆哆嗦嗦的说:“依臣看,太后娘娘心神受惊,是需要卧床静养几日。”
怎么就偏偏是他!还以为这趟差事只走个过场,谁想到差点连命都没了!
宋朝朝听到这回答甚是满意,微微颔首,声音轻快的说:
“那就劳烦太医出去回话了,哀家就算再怎么样,想解决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太医更哆嗦了,匕首还架在脖子上连点头都不敢点,只能连连称是。
外面传来通禀声,是摄政王到了。
宋朝朝低笑一声,看向太医,温声道:“到你出场了。”
脖子上的匕首挪开,太医腿软的险些站不起来,最后在宋朝朝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些朝臣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和规矩,都来到了晨阳宫中。
太医一瞧,这么多朝臣心里有点发虚,将她的话在摄政王与六王爷以及匆匆而来的宋元清面前重复了一遍。
朝臣哗然,六王爷当即对摄政王发难了。
“三皇兄,禁卫军和御林军是你接管的,如今连陛下遇刺这样紧急的事都是姗姗来迟,这未免也太失职了吧?”
摄政王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有朝臣答道:
“莫不是有人授意吧?只怕是等不及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导火索瞬间引燃了朝臣们,他们的矛头直指摄政王,七嘴八舌的炮轰起来。
每句话里都有陷阱,只等着摄政王回答的不当自己跳下去。
这时,小皇帝从宫中跑了出来,眼圈红红的,别提有多可怜了。
然后他就开始哭,边哭边将摄政王给罚了。
不仅罚了二十大板,还罚他禁足,在太后没好之前不许上朝。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又经历了一场刺杀,一直陪伴和依赖的母后此刻也病倒了,将自己表现的像是崩溃了的小孩。
摄政王当即不乐意,朝臣又是好一阵炮轰,甚至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不是想谋逆!
就算摄政王想谋逆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或者表现出来。
他气的不行,这群人好像疯狗一样,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只要他一有纰漏就逮着他疯咬。
烦不胜烦,又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只能憋屈的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