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也赔了,咱们走吧。”
“道长,这银子我会还给你的。”田阿牛小声说道。
“不急,你带我去买些辰砂。”张小峰先走了赶尸客栈,沅江两岸都有不少商铺,但西岸要繁华不少。
“那老头也是个道士吗?”
”镇上有个万寿宫,一半是道观一半是会馆,许老道说是从江西万寿宫学的法。在附近的汉人中很有威望。”
不知道为何,这老道给他一种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田阿牛相熟的那位老师傅就住在矿场不远的村子里。他带着张小峰七绕八拐之后,来到山前村里的一个小院。
院子里的摆着十几个竹篾,上面晾晒着制好的辰砂。
不过这种并不是张小峰想要的。
朱砂大抵有两种炼制方法,一是水飞法,将粗砂置于石臼中,加水反复研磨成细粉浆,再将浆液倒入大缸静置,辰砂沉底之种水后,把上层的水倒掉,重复多次至浆液清澈。取最后底部沉淀的细砂晾干烘干,便得到上品的朱砂。
另外一种是火炼法,将辰砂矿在丹釜中加热,然后在顶部冷却凝结出极品的镜面砂。不过此法极易中毒,没有数十年经验的老师父万万不敢动手。
“三爷,这位道长想来买点辰砂。”
“朱宝砂一两银子一斤,镜面砂三两银子一斤。”老人头也不抬的报了价。
田阿牛用的是最普通的豆瓣砂,一两银子能买五斤。
“好,给我来十斤镜面砂。”
“没那么多,只有三斤。”
老人进屋取出辰砂摆在张小峰面前,
辰砂赤红如雪,光滑如镜,果然是不一般,阳气火性都极强。
水飞的朱砂合适入药,符箓还是火煅的朱砂为上。
“阿牛,你的朱砂用完了么?你再拿点。”
“三爷,我没银子。”田阿牛唧哝道
“先欠着吧,不对,你不是把褚家两兄弟送回来了。怎么没给银子吗?”老人面上立刻起了火气,显然也是个暴脾气。
“路上碰到了点事,起腹了,还让我赔了双倍的银子。”
“这老小子。是万寿宫的吴德撺掇的吧!”
“是吴道长陪着一起去的。”
“你哪来的银子赔的?”
“是张道长借我的,他从沅溪一路送我回来的。”
这下终于正眼看了看张小峰,不容推辞的说道:“小子,我再给你三斤朱宝砂,抵了阿牛的银子。”
“那老爷子你岂不是吃亏了,这是十二两银子。”
“那算你护送的辛苦费。”
张小峰哑然失笑,好像田阿牛确实这么说过。
张小峰还是掏出三十两银子,“剩下的作为定钱。田大哥的银子自然得主家出,不过还得等上一天。”
“你小子对我脾气,晚上陪我喝两盅。老根送我的野味还没吃,便宜你了。
老爷子亲自下厨,一直喝到半夜,他见还有两位年轻姑娘不好住,才允张小峰回到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下。
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张小峰就到镇子上逛了逛,不要小看这个镇子,可热闹的很,三条大街与沅江平行,大大小小的数百家铺子,身穿各种服饰的商贾小贩,三教九流都齐聚于此。
路口有座关帝庙,庙门口有个摊子,摊主是大约四十来岁,一身青灰道袍,一绺黑须也有几分仙意。
摊前挂了个招牌,上书“祝由神手”。
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张小峰走到这里时,正好有个汉子后背生疮前来求治。听周围的人说,这位叫况先生,精通祝由十三科,平时就在湘西这几个地方轮流出摊,通常一地待上半个月。
只见这况先生也不撩开衣服检查,只上手摸了摸。便用手撕出一个黄纸小人,让汉子吐了口唾沫。
再用朱砂在纸人后背画了个圈,用一根银针飞扎到红圈之中。就听“哎吆”一声,汉子衣服上就是水沥沥的一大片,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况先生又摸出几个黑色药丸,递给那汉子:“捏开敷在伤口上,三天之后好了再来给银子。”
众人齐声叫好。紧跟着又有一位妇人抱着孩子到摊前,原来是小孩吃鱼卡了喉咙,什么法子都试了,都没有取出来。
只见况先生用瓷碗倒了半碗清水,左手三山诀托住瓷碗,右手剑指敕水,口中念道:“狗骨丹,鬼骨丹,九龙化你下深潭。此碗水化如东洋大海,喉咙化如万丈深潭,九龙入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然后让小儿一饮而下,当时就止住哭声。这人笑着收了三文钱。
二女也看的津津有味,涂山玄说道:“这看起来和茅山道法也差不多。”
“确实有这些祝由术借茅山之名,说是茅山术。”
这时候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大喊:“救命,师父救命。”
就看到两个男人用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一个中年汉子停在了摊子前。
汉子屁股上扎了一根箭矢,庙前纷纷窃笑私语,又纷纷觉得自己屁股一紧。
“我们兄弟俩山上打猎,看到草里有动静,我就放了一箭,等上去一瞧,一支箭扎在虎子叔的屁股上。”
受害者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不过还是解释道:“今天肚子有点串稀,就到草丛中解个手,谁知道挨了这么一箭。”
围观的人又是哄堂大笑。
“幸亏是屁股,要是扎到脑袋,都没机会送到这里来。”这一箭距离不远,力道又大,整个箭头完全没入了肉中。
“你这个有点麻烦呢。”况先生皱了皱眉
“请师父想想办法啊。”这弄不好要吃官司的,两兄弟跪到况先生面前苦苦哀求。
“去拿绳子来!”
不一会,就有一大捆草绳送来。
况先生走到河岸边选了一棵树,对虎子叔说:
“你抱着树。”
两兄弟扶着虎子叔抱住树干,然后况先生一圈一圈的将他捆在树上。只把光溜溜的屁股漏了出来。又站到两丈外的另一棵树前开始闭目念咒。
念了有半刻钟,突然睁开眼,剑指一点。大喝一声:“起!”
那箭倒飞出去,擦着况师父的耳边,扎到了他身后的树上。
围观的人再看:虎子叔的屁股光溜溜,就连一点创口也没有。
“厉害!”
张小峰也是一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