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是得了周长娥的势,她从原来不起眼的配角一下子变成了女主角,趴在王桂花身上嚎啕大哭,时不时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拍打在王桂花的身上。
哭一下,仰着的大脑袋身体剧烈摆动一下,配合着手上的动作,一副恨不得以死明志陪着老娘下葬的架势。
“娘啊娘,你要是死了,我那事咋整呢……”
啥事?
姚宁静有些迷糊。
一个整天吃吃喝喝的蠢货,还有大事要干?
啪一巴掌拍下去,姚宁静不由乐了。
好个王桂花,这是戏精上身啊,使用诈死战术!
非但没有死,连晕都没有晕!
刚刚周长娥这个二货一巴掌拍在了她老娘的脸上,疼得这老婆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腮帮子,嘴巴一咧,眼睛都差点睁开了。
“侄媳妇,你看看这闹腾的,你是懂医术的,你就过去看看?”
周永福气得嘴里呼呼直喘粗气,背着手围着王桂花转了好几个圈,看她跟老母猪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还真是害了怕。
要是真闹出人命,他也得有麻烦。
弯腰皱眉快步走到姚宁静身边小声商议。
姚宁静狡邪一笑,小声凑到周永福耳边小声说道几声,气得周永福下巴上的胡子都直哆嗦,咬牙切齿瞪几眼王桂花,脚底下的积雪跺得噗噗直响。
姚宁静弯下腰,伸出手摸了一把黑狼的大脑袋,低声嘱咐一句。
嗖的一下,一道黑色闪电冲着躺在雪地上的王桂花就冲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刚刚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桂花,突然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巴连声惨叫,一头撞开堵在门口的村民,蹦跶着两条罗圈蛤蟆腿,一路夹着尾巴朝着自己房子的方向一路狂窜。
不跑不行啊!
刚才大狼狗的大脑袋就在她脑门上来回晃悠,时不时呲着獠牙朝着她的脸上扎,脸都被獠牙扎出好几个血窟窿,狗毛扫得脸跟脖子痒得不行!
狗日的哈喇子一个劲地往她脸上流水,还流到她嘴里一些,臭的厉害!
再晚一步,只怕大狼狗咔嚓一口咬在脖子上,到时候不死都不行!
都是姚宁静这个妖精的主意!
人一阵风似的跑了,都没有顾得上被她一脑袋撞翻在地的周长娥,这会正捂着肚子爹啊娘的叫唤,疼得眼泪鼻子流了一脸。
短暂的寂静过后,迎来吃瓜群众一阵阵哄堂大笑。
大笑声那是一声比一声高,几个婆娘胡乱用袖子摸着脸上的眼泪,嘴里哎吆哎吆叫唤着直喊肚子疼。
鼻子都气歪的周永福咬着牙齿指挥着大江大山两个年轻民兵,把看热闹的都赶出去。
“滚滚滚!都滚!一个个的正事不干一点……”
有两个人没有滚,一个是陈红霞,另外一个是周长存。
陈红霞一张脸赤红,王桂花跟周长娥表演的时候,她就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王桂花是什么德行,她简直是不要太清楚。
她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主,这会房子被周志远占去两间,她心里不痛快,自然得闹腾。
唉,要不是当年老爹贪图周家的彩礼,她怎么能给这种人当儿媳妇?
结婚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当牛做马的伺候婆婆跟小姑子,她早就受够了却又不敢公然反抗。
在村里,婆婆欺负儿媳妇那叫一个理所应当,反之儿媳妇要是跟婆婆对着干,那就叫犯上,那就叫不孝顺,各种帽子都能往媳妇身上扣。
她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姚宁静都替她干了,她高兴都来不及。
高兴归高兴,她可不敢表现在脸上。
这个家现在还是王桂花当家,还要跟王桂花和周长娥在一个锅里搅和勺子,回头不给她跟孩子吃的,日子可是没法过。
“嫂子,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这种人……”
陈红霞过来跟姚宁静说话的功夫,周长存拿起放到墙根下的铁锨和筐子,默默把院子里的积雪铲了盛到筐子里。
院子不大,刚刚又来了一群人,加上被王桂花这个辘轳在雪地上滚压了几圈,地面上的积雪都被压结实了。
天一冷,压结实的积雪就会上冻结冰。
不及时清理的话,只怕走在上面直打滑溜能摔伤了。
姚宁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冲着周长存摆摆手,示意他回去就行,这些活她就能干了。
“不活啦……”
“都别管我,让我死,让我死去!”
周长存低头铲雪的功夫,隔壁院子里嗷的一声惨叫声响起,吓得黑狼都打了一个哆嗦。
要不是姚宁静瞪一眼黑狼不让他过去凑热闹,这家伙早撒腿就跑过去继续干了。
周长存跟陈红霞两口子被这一嗓子吓得不轻,慌忙各自把手里的笤帚铁锨扔在地上,拔腿就往外跑。
这一跑不要紧,陈红霞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姚宁静过去搀扶她起来。
“你不用管她,她要是真心不想活,上吊喝药抹脖子,样样都要了她的命,何苦锣鼓震天地非得吆喝出来?”
姚宁静太明白老婆子的心意了。
她这是丢了房子又丢了面子,想着找补。
真正寻死的人都悄悄就把事情干了。
人越多她越不消停,没有理睬她的这事也就罢了!
陈红霞胳膊摔得不轻,疼得额头上汗珠子都冒出来,强忍着疼痛跟姚宁静摆摆手,一瘸一拐往家里走。
隔壁院子。
嘴里吆喝着不想活的王桂花,这会正站在院子里,瞪着两个小黄豆眼睛咕噜噜盯着隔壁看,她就要看看老大媳妇能拿她怎么办?
这一边吆喝呢,一边嘴里唾沫横飞扯着沙哑的嗓子不停叫骂。
“小贱蹄子,进了周家的门我们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收拾你!”
“撺掇着我儿不给我钱,给你买这买那的,庄户人家还穿翻毛皮鞋,你当你自己是什么金贵人物?一个不要脸的上杆子钻男人被窝的破鞋!烂大街都没有人要的破烂货!”
姚宁静回到屋子里找了两团破布塞住了耳朵。
捡金子捡银子没有捡骂的,她有本事她就使劲叫骂,连续骂上三天三夜累得嗓子出茧子累的精疲力尽,一下子噶了更解气!
她弯腰铲雪,学着周长存的样子用铁锨把积雪都铲到筐子里。
她先把从屋子到大门口铲出一条路,再把装满积雪的筐子挑出去扔了。
来回几趟,后背上都累出了汗。
她干脆把身上的棉袄脱了,身上只穿一件起毛的毛衣,挑着两个装满了积雪的筐子往外晃晃悠悠地走。
黑狼跟在身后欢快地摇摆着尾巴撒着欢,时不时冲着姚宁静眨巴一下眼睛,丑萌的样子越发可爱了。
“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劳的,等回去给你拿肉包子吃。”
挑着空担子的姚宁静笑嘻嘻同跟在身边的黑狼说着话。
“呵呵,跟畜生这么亲?”
耳边传出一个不和善的声音,姚宁静不由蹙眉。
抬头一看,她不禁撇撇嘴。
又是胡彩云这个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