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伯,我来搭把手,省得你一个人太累啦!”七夜抬头灿然一笑,手中笔不停歇地在红色的礼单上行云流水地滑动。
“欸!”温大夫眉眼浮现出一股暖意,嘴里却小意嗔怪:“不是让你们几个一起进去嘛!这小孩子家家的,手嫩脸皮薄,可干不来这事!”
七夜挥了挥手中染墨的毛笔,狡黠而无辜地说道:“啊?可我已经在做啦!温伯伯也别嫌弃,我俩一起配合着,早点招呼完客人,进去帮杨婆婆,毕竟里面的客人也需要人招呼!”
温大夫说不过这口齿伶俐还忒会装无辜的七夜,只能妥协地转身,继续扬着热情真挚的笑容招待其他正赶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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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通忙活,直至皓月当空、星河长明,犹带白日灼烫的红尘喜意的夜风眷恋地拂过,宾客尽散骤然安静的小院。
今日的新郎官刘屠夫已然被温大夫他们推进了新房去会新妇了,瞥了瞥狼藉一片的院子,又扭头看了看院中长椅上姿态各异坐着的七八个疲惫不堪的妇人。
温大夫思索了片刻,就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杨大娘,且让几位娘子归家休憩吧,剩下的杂事就由我们几个慢慢收拾!”
“哎,念白(温大夫名瑢,字念白)说得有理,王柱媳妇、刘石媳妇、黑山媳妇……你们就依温大夫所言,先归家吧。夜色深了,家里还有人候着呢!”
“这……”
七八个妇人犹豫不决地互视着,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抵不过对家中孩儿的担心,遂腼腆扭捏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在杨婆婆的示意下,每人都端着一海碗厨房没有动过的几样荤菜眉开眼笑地快步步入暮色沉沉的巷中,踏着朦胧似霜水的月色满载而归!
这边杨婆婆将这些妇人送走,院中温大夫就欲撑着同样疲惫不堪的身子探身准备收拾身前圆桌上的碗筷。
结果还未动手,一道泛金的星,,芒骤然划过眼前的空间,坠至院子中央离地半丈远的空中,宛若烟花猛然炸开无数道明亮耀眼的神秘而瑰丽的星芒,如流星坠地一般落在了院中杂乱的各处。
若烟花易冷一般,不过弹指间,落英缤纷而坠的星芒蓦然熄灭,与此同时,院中狼藉杂乱的各处恍若中了时光魔法,眨眼间就恢复了整洁明亮,整个院子瞬间焕然一新,被打扫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温大夫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间就结束的魔幻的一幕,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这……”
下一刻扭头看向身后左顾右盼的魏婴,愕然问道:“阿婴,是不是你做的?”
“嘿嘿……”魏婴无辜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啊!”
“真的……?”深知魏婴调皮跳脱本性的温大夫下意识反问。
魏婴瘪瘪嘴,正待反驳,自背后正堂处斜里横插一道温柔的嗓音。
“温伯伯,此乃七夜所为,实与二哥无关。”
烛火明亮的正堂内,笔直坐着执笔与青岩一道快速核对今日各方客人送的贺礼情况的七夜,头也不抬,温声解惑。
“今日大家都累了,这一大堆的杂事七夜委实不愿再劳累大家了,是以才未言之下就施了一点小术法,惊扰之处还请温伯伯见谅一二!”
七夜话说得漂亮、有理有据,可是自己也算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哪还不能自他谦和有礼的话语间察觉其隐匿其间的恶作剧意味?
温大夫抖了抖胡须,伸出手指凌空点了点魏婴、七夜以及在旁边吃瓜的魏朝颜,终究是老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们了,也舍不得重言呵斥,终是无奈长叹:“你们呀!可别拆喽老夫这把老骨头欸!”
魏婴皮皮一笑,拉着温大夫的袖角,讨好道:“温伯伯~~阿婴怎么舍得折腾你呢……这不是这么久不见,想给你一个惊喜,看看我们外出学到了什么嘛!”
“是啊,是啊……”魏朝颜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声援道。
七夜也直身一礼:“七夜顽皮,谢温伯伯宽宥。”
一直沉默不语的蓝湛也随同郑重一礼。
温大夫被他们这突然郑重起来的一幕给惊到了,忙不迭开口:“没没没!我没怎么样,你们怎么突然就……就……唉!”
忙乱间余光忽见杨婆婆跨入院中,连忙高声道:“杨大娘,你快来看看,这一群孩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客气了呢!”
听完前因后果后,杨婆婆一整个大无语,甩着衣袖拍了拍几人的脑袋:“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轴!念白向来把你们当作他自己的孩子对待,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又怎么会怪罪你们呢?反倒是你们这么郑重客气地道歉,反而是真会伤了他的心的!”
几人谦然相望,正欲张嘴解释之际,杨婆婆一锤定音:“行了!天色不早了,既然都收拾好了就早些安歇吧!我们明天一早再来亲香亲香……”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迷茫的温大夫往左侧厢房行去。
“……”
魏婴、魏朝颜、七夜、青岩、蓝湛齐声道:“温伯伯、杨婆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