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齐桓公在阳谷大会诸侯的消息传到楚国,楚成王心中非常不爽。这几年连续伐郑,齐国每次必救,两国你来我往如同拉锯一般,虽然未曾直接交锋,但齐国似乎在步步紧逼,越来越占据上风。楚成王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又调集兵马,于该年冬又一次兴兵伐郑。此时师叔、堵叔皆已年老致仕,郑国三贤只剩了孔叔尚在辅佐国政。郑文公一面派世子华到齐国求救,一面与上卿孔叔商议如何迎敌。
齐桓公接到消息,立即出兵救郑。除管仲外,隰朋、竖刀也随军同行,计划在救郑之后,顺路至蔡接蔡姬归国。齐桓公心想,楚国总是与自己玩躲猫猫,援军一到郑国边境,他就撤兵,因此,懒得通知他国,行军也不甚急,楚国愿意来回拉锯,那就再陪你玩一回,等严冬一过,我率领诸侯大军一路南下,再与你算账不迟。
楚成王见齐军行动迟缓,便进攻愈急。先锋斗章率军单刀直入,锐不可当,不过十余日就直逼郑都新郑城下。郑文公心中害怕,就想与楚国讲和,上卿孔叔连忙劝阻:“齐国大军马上就到,再坚持数日,楚军必退。”
“何不背齐从楚,以免攻伐之苦?”郑文公为楚国连年来伐,早就伤透了脑筋,不免有些动摇,如今又兵临城下,此时与楚讲和谁也不好责备。
“君上说得是。臣已归国,齐援却不至,这齐人也太不上心了,真不如与楚人讲和!”世子华也在一边说道。
“世子所言差矣!楚人每次伐我,齐必来救。阳谷之盟口血未干,现又千里迢迢赶来救我,我若背齐,天不助我,必遭不祥。”孔叔德高望重,深受国人倚重,郑文公也敬他三分,世子华虽为储君,但也不敢再多言。孔叔又对郑文公说道:“此时与楚讲和,功亏一篑,万万不可!”
“那便再等数日,”郑文公见孔叔坚持,便让一步,“楚人若再不退兵,寡人只得讲和了。”
明日,边将遣人来报,说齐国援军已入郑境。郑文公与孔叔登上城楼,放眼向楚营望去,见楚人正在拔营。孔叔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楚人的耳朵倒是长得长,齐人才入境他便得到了消息。”
世子华急切地道:“不如率人趁机发动突袭,他拔营混乱,我必定大获全胜。”
郑文公尚在犹豫,孔叔却道:“不可!楚如虎狼,我避之犹恐不及,岂可挑逗之?”
世子华便不再做声,只在心中暗暗地骂道:“就你明白?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什么都想说了算!”
却说齐桓公才入齐境不多远,探子即来报,说楚人已经撤军,齐桓公便下令,不再向郑国都城新郑挺进,而是径直向南,准备到蔡国接蔡姬归国。齐桓公使隰朋带着竖刀先行入蔡,告诉蔡国,二日后齐桓公亲自来迎。
齐桓公从郑陈之间穿过,刚到蔡国边境,却见隰朋、竖刀已从蔡国返回。隰朋向齐桓公禀报,这蔡姬已是接不得了。
原来,当蔡姬被送回蔡国时,蔡穆侯大吃一惊。女人出嫁后,没有要紧的事不能回母国,一般来说只有被休了才可回国,那是一个女人以及她的娘家都感到十分羞辱的事。但当蔡姬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原委诉说一遍之后,蔡穆侯不由得由惊转怒,竟然为了夫妻间嬉戏翻脸,身为霸主也欺人太甚!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这些年楚人一直私下里来拉拢,我蔡国何必跟在你齐国后边受气,为何就不能背齐从楚。蔡穆侯也是一个莽撞人,不管齐桓公并没有正式出妻,一气之下就把蔡姬另嫁了他人。
齐桓公一听蔡姬已经他嫁,雷霆大怒,大声叫道:“不踏平蔡国,我誓不为人!”
管仲见状,急忙上前劝谏:“为床寝之戏而伐人之国,无乃不可乎?”
“仲父莫要劝阻,”齐桓公向管仲摆摆手,果决地说道,“别的事情我听仲父的,今日之事,我意已决!”
管仲见齐桓公如此说,便不去硬加阻拦。他低头一想,示意隰朋、竖刀暂且退下,以免言语一时不合,守着他人,齐桓公不好下台,再说商量重大事宜,范围还是越小越好。
他人都已经退出,齐桓公站在那里,呼哧呼哧不停地喘粗气。沉默片刻,管仲待他情绪稍微平息一点,然后细声说道:“君上实在想要伐蔡,不如借机伐楚。”
齐桓公看着管仲不说话,眼神却在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管仲说道:“君上号令诸侯来此地取齐,名为伐蔡,实为伐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是需要君上耐心多等些时日。”
齐桓公连连点头,既能攻蔡,又能伐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当即使隰朋遍告诸侯,大国出兵三百乘,小国百乘,一月后至于蔡国北境,一同伐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