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大富是想借着岑济来这投资的东风,给旗杆村彻底攀上机械化农业的科技树。
他提出要以租代购的方式,在岑济走之后,每年继续租向岑济租用大型农业机械。
租金就是农田里的农产品,旗杆村还可以实行订单化生产,需要什么他们就生产什么。
等到支付的租金达到机械价格的时候,这机械就归旗杆村所有了!
岑济低头琢磨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好呀!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这不就等于让自己给他提供无息贷款嘛?不过他这个订单式生产倒是让自己有些感兴趣。
随即打电话跟左青峰联系了一下,左青峰听完后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工厂以后开工生产,总是需要原料的,有个稳定的原料供应地也是好事。
既然左青峰也这么说,那岑济就放手不管,让他自己放手干吧!
时间一晃而过,岑济也准备回80年了,24年呆着舒服是舒服,但是除了玩手机也没什么别事情干,无聊的很。
于是岑济便在仓库里化身十秒真男人,搬运各种货物,这次光葵花籽就买了小两百吨。
还好堆得挺齐整,只要绕圈跑就行,结果一个用力过猛,把裤裆给扯裂了。
玛德!网店老板不是说扯不烂的吗?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新裤子,换洗的衣物都在80年。
看向角落里一排排堆放许久的缝纫机,岑济在里面转悠起来,找了一台不用电的搬去了80年!
服装厂是时候开搞了!以后的芙蓉生产队一定会流传这样一个故事:
在一个寒冷的夜里,睿智的岑老师正在油灯下为生产队的未来苦苦思索,突然天上划过一颗流星!
“看吧!那就是美帝国主义吸血鬼麻四可的星座卫星,来干扰我们的伟大事业!”说完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朝天上丢去。
不过几秒钟,那颗卫星便拖着尾巴从天上掉了下来,同学们都在欢呼。
只有岑老师的裤裆因为用力过猛裂开了,却不想从此拉开了生产队大干服装生产的序幕……
“岑老师,你在乐什么呢?”桂枝大嫂在岑济眼前晃了晃。
“啊?哦哦,我在想事情呢!这不是期末考试要到了,我在想给娃娃们怎么复习呢!”
岑济手里抓着南瓜粑粑吃了起来:“这饼子真甜!”
“是吧?我放了糖精呢!”桂枝大嫂把针在头发上撩了撩,笑着跟岑济说。
难怪!不过这糖精确实是个好东西,两分钱一小包能用好久,平时泡茶丢个几粒进去都是甜滋滋的。
这已经是农村里最廉价的甜蜜来源了,红糖那都得省着吃,白糖?我滴乖乖,可真能想!
“岑老师啊!你这裤子怎么搞成这样子?可惜了这好裤子!”桂枝大嫂一边给岑济缝着裤子一边惋惜。
“我也不知道咋搞的!”
“岑老师你怎么不让邱老师给你缝啊!”蔡大妈大嗓门叫了起来。
“哎呀!这事情怎么好让她帮忙!”岑济脸红了起来。
“你把她弄回家不就行了,想让她干啥就干啥!”蔡大妈真是虎狼之言。
“我先回去了,桂枝嫂子你缝好就放那里吧,我过一阵子来拿!”岑济灰溜溜地跑了,这群老妇女实在是可怕。
这时候冬至刚过,天气正是冷的时候,一九二九不出手,副食小组的人都乐意去瓜子作坊上工。
眼下的瓜子作坊已经不能叫作坊了,称之为小黑工厂更为恰当。
原先停放拖拉机的空地上凭空多了一排排大棚,里面几十号人正在挥汗如雨。
二十座大炉子烧的热火朝天,大黑蛋裸露着上身奋力挥舞着铁铲,这是真正的舞铲阶级兄弟啊!
“四哥,这瓜子包装怎么样了?”岑济走到包装室,里面十几个人在长条桌前坐成一排,前面的人手拿小铲子往纸袋子里装瓜子。
后面的人在小台秤上过磅之后,送到浆糊桶边上,交给其他人最后封口。
“这新包装是白的,还是‘第一香’的牌子,不过都装的是从本地收的葵花籽,卖相上要差许多!”张克清叹了口气。
“不然怎么叫它特惠装呢!”岑济笑了笑。
这次回来,岑济对瓜子产品进行了分级,从24年带回来的葵花籽,都是用黄色牛皮纸包装,正面盖的红色印章。
在本地采购的葵花籽炒出来的瓜子,都用白纸袋包装,盖的蓝色章,上面印着“特惠装”三个大字。
价格上嘛,这白纸袋就便宜了,一斤只合一块三毛钱,已经和江城的炒货市场价格持平了,比有些小贩还要便宜些!
不管是原版还是特惠版,里面都放置了刮奖的小卡片,这玩意是在24年找厂家定做的,属于未来科技产品了!
这叫什么,这就是品牌差异化竞争,就像有了大米手机,还要出绿米手机一样,高端市场我要,低端市场我还要!
此举一出,直接就引爆了各路经销商,是的,现在来进货的,都个个从各自的生产队盖了公章,正儿八经的公对公了!
之后订单量一路暴涨,搞的小家村社员们苦不堪言,就连一贯吃苦的外公也说干不了了,晚上做梦都在舞铲子。
周有才及时向大队进行了汇报,鲁求英也当机立断,在其他三个生产队张榜公示,征求闲置劳动力。
这一下子就来了一百多人,周有才忙说这灶台都不够啊,没想到这些人毫不在意,掉头就走。
然后从各自生产队里,把原先吃大食堂闲置的大铁锅给扛了过来,就挨着作坊修起了新灶台。
好在鲁求英一直在中间协调,合理分配了区域,让芙蓉生产队的人老带新,生产规模一下子扩大了。
铁锅从原来的八口扩张到二十口,日产能已经突破一万五千斤,也只是将将满足了暴涨的市场需求。
“岑老师!这有件事情咱们得去跟支书汇报!”周有才一边说着,一边去包装室里找了张克清。
“啥事儿?”
“月底了!”周有才呼了口白气出来,扭头看向岑济:“要分红了!”
大队部里,人头攒动,四个生产的的队长都在,每个人都带了几个人,把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到会场去,要把我这挤垮吗?”鲁求英被一群汉子围的浑身是汗,伸出手来把他们都拨开。
洪步春先去开了门,大伙也都跟着到了会场,张克清拿着算盘和纸笔依旧埋头算个不停。
“这炒瓜子我们二龙生产队可是出了大力!不能按时间来算啊!”
“就是!这你们芙蓉生产队干的时间长是不假,但是我们生产队出了人,那炒出来的量可不少!”
周有才听了之后,抬头便喊:“这瓜子生意是我们芙蓉生产队一手做起来的!我们那是请你们来帮忙呐!”
“你们这才来干几天?有一个星期吗?你这让我们生产队自己人怎么想?”
“哎呀!你们都分了好几个月钱了,总该让我们也沾点光吧?”
“就是、就是!”
屋子里乱作一团,大伙都在吵着要多分点钱,周有才对此也无可奈何。
一方面他是知道这作坊迟早是要归大队所有的,他可是还想干厂长的,因此也不好说什么狠话。
但另一方面,这瓜子生意确实是芙蓉生产队自己干起来的,要是这么把利润让出去,那自己回去就得被小家村的人给堵门了!
“好了!好了!”鲁求英被他们炒的头都大了:“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支书一声吼,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找位置坐下。
“我先明确一点,这瓜子生意是芙蓉生产队干起来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你们几个生产队那是沾了芙蓉生产队的光,别想着反客为主,仗着人多要干嘛?造反吗?”
其他三个生产队的人听了个个都低下头来,鲁求英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他们刚才那么闹腾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发虚的。
“但是这大队毕竟还是没分家,哦不,芙蓉生产队的大家村是分了家,但是这小家村还是得归大队统一管理!”
“就是这副食小组,不也是我们大队几个人带着办起来的吗?”
刘进喜、洪步春等人都在一旁点了点头,周有才对此也是不否认,大队在这件事上确实出了大力。
“这个月的钱怎么分、分多少,那我们就得先拿出个章程来,一窝蜂的像什么样子,个个还是队长、文书哩!”
“不嫌害臊!”鲁求英一口气说了许多,端起茶缸子灌了两口水:“我先明确第一条,大队的三成利润主动减一成,拿出来给你们分!”
这显然是巨大的让步,鲁求英也是领着大队部班子成员研究了很久,毕竟这次算是四个生产队都参与了生产。
与其让芙蓉生产队让出一点来,不如大队主动让出一部分,免得影响团结。
“那好啊!”
“哎呀,这大队可算是帮了我们忙了!”
“这一成是多少啊?”
鲁求英话音刚落,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关注的点都集中到能分到多少钱上去了。
然后众人目光都集中到此时的大队部办公室,里面张克清和洪步春正在埋头苦算。
“我看他们还得算一会儿,不如先说说窑厂的事吧!”鲁求英开口把大家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
“大队在瓜子上分到的钱,都投进窑厂里了,以后窑厂要用工,你们都得出人出力,别跟我耍滑头!”
鲁求英对窑厂倾注了不少心力,也知道这窑厂一旦生起火来,那决计是不能熄火的,必须要全天候都有人在。
炉子不能停,那砖就得继续烧,还不能空烧,空烧伤窑!
“派人倒是行,可是这田怎么办?烧窑就种不了田,种不了田就交不了粮啊!”
“是啊!这我们也没许多人去派呐!”
“现在是冬天,我们能抽人去炒瓜子,开春了可就找不到人了!”
鲁求英嘴角一扬,拍了拍桌子:“都静静!你们都忘了咱们大队可是有两台拖拉机的!”
“大队出钱、出油、出拖拉机,到了开春就去给你们犁田!”
“光明还是继续种菜,就不给你们犁了,其他三个生产队都听安排!”
“红星那边有的地方路不好,拖拉机进不去,你们把多的牛都让出来,先紧着红星用!”
鲁求英这一番话说出来,算是堵住了其他几个生产队的嘴,什么事大队都担着了,还有什么顾虑的?
有钱就是好啊!什么都能干,鲁求英心里笑开了花。
不过还是有人提出了异议:“犁田倒是没问题了,那栽秧怎么办呢?”
众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对啊,这栽秧可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抓起一把秧苗就得在田里栽上一天。
“这个大队也有安排,这些我不太在行,请岑书记来说!”鲁求英把这话头递给了岑济。
“同志们!这栽秧的事情,支书已经下了决心,要购置几台插秧机,把同志们都解放出来,一心一意搞生产!”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红星生产队的一个老头惊得下巴都掉了:“插秧机?这细秧苗给铁家伙插,那不都得插坏了?”
“我说他二舅,这插秧机精巧着呢!怎么会插坏!”
“不行、不行,还是手插着保稳些!”
“对啊!这秧苗插坏了活不了,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原本岑济以为大家听到这消息会欣喜万分,直呼岑书记英明,可没想到大家都是质疑的多、支持的少。
岑济看向鲁求英,结果他把大茶缸子举起来喝水,挡着自己的脸。
好嘛!看来支书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兴许他自己也对插秧机不太信任!
“大家心里对插秧机有顾虑,我也能理解,这样吧,明年春天我们芙蓉先用插秧机试试,大家也都可以来看看!”
“要是大家看了觉得好用、能用,双抢的时候还是可以用的嘛!”
这下大家都放心了,毕竟这东西谁也没用过,哪个能打包票。
“那插秧的时候,这炒瓜子又要人、烧窑又要人,我们可找不出许多人来!”
“对啊!插秧全家老小都得上阵呐!”
“肯定不能把劳力都放出去!”
岑济叹了口气,唉,基层工作难做啊!这些社员们都算是比较明事理的,现在大伙心里都还装着集体。
但就算这么配合,岑济也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