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崇安蹭地跳了起来,就像是动物园里扑腾着要起飞的鸵鸟。撕裂空气的风啸声贴着他的鞋底飞过,身后摆篮球的铁筐被炸的稀碎。
一旁的壮汉抬着已经断成半截的平衡木朝对手冲了过去,嘴上的烟卷翻云吐雾,如同老牌温彻斯特霰弹枪发射时喷吐的硝烟。这倒让郁恺言颇为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头型像猫王的家伙,还是个魁梧有力的主。
可显然摇滚歌手就是摇滚歌手,艺术上的造诣在打架这方面完全没有帮助,谢昭风冲锋的速度远没有被打飞的速度快,迎面而来的气刃对于平衡木而言,如同转笔刀削铅笔——木屑乱舞。
事情发展到需要破坏学校公共财物的这种程度,还得从师徒四人自从下水道里艰难脱险之后讲起,他们终于遇到了谢昭风嘴里的追兵、Freya分析不出的‘无法识别人员’——一位穿着老款中式立领装的男人,黑色的雾气笼罩了男人全身,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燃煤机。
“卧槽,二师弟,你的钉耙不行啊!”郁崇安虽然嘴上在吐槽,脚底下可没闲着,反身一脚把地上散落的篮球踢向男人。
攻击不能停止,已经伤了一条腿的班水瑶靠在旁边的平梯上就是最好的证明,好在己方人数上占优势,双方看似达成了均势,但是似乎学校里的体育器材也被打砸的差不多了。
“大叔,你虽然一身墨西哥风情,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一只南美洲粗尾猿猴,跟东胜神洲的泼猴还是有一定距离,好不?”在吐槽这件事情上,谢昭风和郁崇安算是充分保持在一个高度上。
“关于生物的衍化,可以追溯到地球形成时期,有机分子合成生物单体,然后经过无数代的内在变态和外部变异。”作为‘沙老三’,Freya把自己机械系的吐槽延伸到极致,“综上所述,其实猴子和猪在衍化的本质上没有高低的区别。”
“谢谢你帮我普及生物课,”谢昭风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现在不太想跟你说话,介于我们现在情况危急,在计算出对策前,你能自己先待机一会儿么?”
“小心!”郁崇安丢出手里的排球后,对着谢昭风大喊。
谢昭风看见迎面而来的气刃时,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刚转过身他已经感觉到颈后清晰的凉意,谢昭风90度弯腰,像是个恭敬的小厮,气刃贴着他的脊柱飞过,锐利的风把谢昭风背上的衣服切出一道裂口。
与二师兄交错而过的风刃,撞击在他身后操场跑道旁的一棵桂花树上,金色的桂花被震得散落一地,谢昭风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他又听见了呼啸的风声!
不过这次不是威力可怖的气刃,而是被气墙反弹回来的排球……
只听“啪”的一声,排球准确拍到了谢昭风撅着屁股上,然后谢昭风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趴在了草坪上。旋转的排球出飞了栏杆外,落进了草丛里。
“我靠……”
“这样打下去,我们肯定要输的!”班水瑶扶着平梯勉强站稳,淋漓的鲜血顺着战斗裤的裂口慢慢向下洇湿,她被气刃割伤左腿,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师妹,你不是组织上派来灭口的吧?”郁崇安干脆抬起了脚边整箱的乒乓球,朝男人掷了出去,“这种桥段我在谍战剧里看过!表面上通知你封官许愿,实际在背地里找来大boSS要搞死你。”
“师兄你这是说什么……”班水瑶凝眉,“师兄你以前也是曾经是钦天监最年轻的灵台郎,现在怎么……”
“灵台郎?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郁崇安耸耸肩,“是不是接不上我的梗。没关系,你跟一个有着十几年专业陪护经验的奶爸沟通障有碍很正常,不过不要气馁,吐槽是门手艺,等你结婚生子之后,肯定比我厉害,女生都有这方面天赋。”
班水瑶长叹一口气,不再和郁崇安胡侃,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问:“Freya,对于目标的身份鉴别还需要多久?”
“鉴别结果很有限,通过分析那柄钢刀的纹路,这是一柄铸于玄宗时期的古刀,名字叫‘龙行’,上一任持有者为,现学院执行部苏瑾卿部长,但报告显示遗失已久,具体断裂及遗失原因,保密级别为S,”Freya略带歉意地回答,“很抱歉,班水瑶副部长,你的授权级别是A+,以你的权限等级无法阅览获得更详细的记录资料。”
“龙行!”郁崇安眉毛抖了一下,他右手一震,击碎了迎面的气刃,猛地回头看向被谢昭风丢在一旁的断刀。
“师兄,你……”班水瑶有些错愕,她感觉郁崇安在一瞬间,整个身影都高大了起来,一改塌着腰的慵懒风格,此刻郁崇安后背挺的笔直,如同山岳。
气刃依旧在操场上回荡,仿佛白色的幽魂久久不散,郁崇安左右招架,剑影和风刃纠缠在一起,像是玄幻的仙侠片。好在郁恺言的学校教学严谨,为了防止学生旷课跑出去上网,所有的围墙都足有3米高,此时倒是恰好完全遮挡住了校内诡异的情况,此时的实验中学仿佛像是大型人气游戏《东方project》里的幻想乡。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郁崇安皱起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总教习!”
“少来了,你怎么不说压轴台柱子,”谢昭风呼了口气,“总教习?你别以为我不看德云社。”
“总教习,是前朝的学校里的职务,相当于校长。”班水瑶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称谓,随后问道:“从师兄嘴里说出来,多半是说学院的了,但是据我所知,江校长执教学院已达四十年之久,难道是前任?”
“四十年啦,真快。”郁崇安轻声对自己说,“果然一切不会就那么结束。”
“喂,大叔,既然你们认识……”谢昭风撇嘴,“虽然听起来你认识一个40多年前的老头有些鬼扯,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能跟他说说咱们先停手吗?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吃点东西,我的上一顿还是前天下午被这位老人家撵着跑的时候,饿到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胃,冒着被殴打的风险在路边田里顺的生苞米,到现在只能靠牙缝里仅存的一点残渣填补饥饿感。”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但肯定是为了那把刀,”郁崇安皱眉,“那个只会吐槽的白痴,你把‘龙行’留下,带着班水瑶先走,去找苏瑾卿,告诉她这里的情况!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
“你这样当面说,让我有点伤自尊,”谢昭风扶起班水瑶,“不过看在你大义凛然,舍命断后的份上,我有点想给你鞠个躬顺便送束黄白相间的花圈……”
“师兄,我们一起走!执行部第二批人员应该已经快到了!我们只要坚持住拖到增援来,就能解决了!”
“没用的,你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如果他还能算是人的话,”郁崇安右手执剑慢慢蹲下,左手捡起谢昭风留下的断刀,“我留下其实也不是因为逞强啦,有些事情过了40年,但还是要面对的,这一次我不会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