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彻点点头,“对,这是一件天然的甲胄,我曾经在古籍中见过一次。是件稀罕物,但与我们今晚的事情无关。”
他回头拍拍郁曼薇的肩膀,冲她点点头,“郁曼薇,今晚有没有结果就看你的了,小姑娘你可不要让老人家失望哦。”
郁曼薇抿了抿嘴唇,走到铠甲边单膝跪下,拧亮从上衣兜里取出来的小型高倍放大镜,仔细地看着铠甲的每一块甲片,口中介绍:“这铠甲的材质是黑金刚的原石,这种石矿是超新星爆炸后的碎片形成的,竟然……”
“竟然什么?”江东寒皱眉问。
“用这么大份量,而且如此高纯度的黑金刚原石拼凑而成的甲胄,真是让人不可思议!”郁曼薇继续说,“这种矿石是陨石产生而成,不应该这么均匀完整,倒像是人工做出来的一般。”
“喔?”迟墨笑笑,“那我们这是捡到宝了吗。”
“你还有心情说笑,”苏瑾卿把擦好的刀身插进刀槽中,“人员的损失,可不是区区几块矿石可以弥补的。”
“材质先不要管了,我们又不是来掘金挖坟盗墓取宝的,”左彻往前探了探身,“我要知道的是铠甲上的内容!全部!”
郁曼薇点点头,她从上至下,细致地观察着铠甲的每一个部分。没有任何辅助设备,翻译工作显得异常艰难。
好在郁曼薇的心记能力不错,她边分析边推测每个符号蕴含的意义。
很难想象在五千年前,只有青铜文明的人们如何在这样高密度的矿石上雕刻文字。每个古夏文都像是一个人在做着不同的动作,她能做的就是从这些扭曲的人形符号里,推测出当年指挥铸造这副铠甲的人,到底想传递给后人的信息是什么。
地下工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雨幕拍打在帆布的顶棚上,不堪重负的防雨棚已经开始出现雨水泄漏,水流沿着工事的墙体缓缓流下,带着泥土和沙砾,冷风也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偌大的工事内遍地都是破损的机械零件和尸体碎块,六人置身其中,让人不免有些不安。
江东寒等的有些不耐,皱眉问:“看明白了没有,到底写的什么。”
“我对夏朝的墓葬了解很少,这大概应该算是类似冥文一类的东西。”郁曼薇回答。
“冥文?”左彻低声问,“内容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是诅咒盗墓一类的废话。”
“诅咒之类的词倒是没有,”郁曼薇继续说,“这上面刻得有点像墓志铭,写得玄幻缥缈,古夏文我认识的字符不多,这种象形文字可以当作壁画来看,就能模糊的了解其中大体意思,前半段大致是写帝禹斩夸父王防风氏,霸业功成,一统九州之后,夸父遗族感念防风氏之德,想要为其复仇。在越地也就是山阴,防风氏族趁帝禹出巡,刺杀帝禹成功。然而继任者舜的儿子商均难负重任,百姓推举帝禹的儿子夏启为帝。夏启即位后,罚防风氏族世世代代为帝禹守陵,至于墓志铭后半段……”
“看来我们确实是搞错了方向,”江东寒叹了口气,“这里应该只是疑冢,正主没有遇到,碰见一个棘手的小喽啰。”
被迟墨搀住的姬封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他扭头看向甲胄的方向,急声道:“不!不对!”
“什么不对?”迟墨愕然问。
他扶住姬封,慢慢往前挪了几步,走到郁曼薇的身后,姬封紧张地看着甲胄上的文字,一股不祥的感觉,让他总觉得漏掉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后半段写的是什么!?”左彻站在郁曼薇的对面,紧盯着铠甲上的文字。
“等等,”苏瑾卿一个箭步就到了甲胄的面前,“是帝禹!防风氏既然是帝禹的陵卫,那么这里……”
“后半段写了什么!”左彻用一种古怪的声音问。
“后…后半段,我也看得不是太懂,好像是四句冥文之类的,”郁曼薇被左彻古怪的声调吓了一跳,“后半段不是正规的古夏文,倒像是梵文之类的,但是又不是十二世纪开始使用的天城体,我只认识几个字符。”
“后半段写了什么!”左彻还在问。
“左老?”迟墨抬头看向左彻,左彻站在探照灯的正下方,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部的表情。
“只能粗略看懂里面有太阳和火焰符号……,想要完全读懂,我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查证。”郁曼薇皱皱眉。
“足够了,”左彻微微点头,“足够了。”
“是夏禹!”虽然是阴雨天,冷风飕飕的让人有些凉意,但是江东寒额头尽是冷汗,他用剑鞘指向甲胄上下两段文字交接的地方,那里有一幅被浓缩到很小的‘⊙’,“虽然我不认识古夏文也不认识梵文,但是巫祝符篆的‘敕’字令符我还是认识的,后半段不是墓志铭那种鬼东西,而是一道封印!!”
“左老?”迟墨转头寻找左彻,但左彻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整个地下工事只剩五个人,左彻竟然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一瞬间工事里安静得吓人,江东寒和苏瑾卿不约而同地将刚刚才收进鞘中的武器再次拔了出来,郁曼薇小心地起身退到迟墨身旁,帮忙搀扶着受伤的姬封,好让迟墨的左手能解放出来。
没有任何征兆,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像是一个人低声乱吟,没有任何旋律,而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如诅咒般,诡异至极,听得人全身发冷。
迟墨、苏瑾卿、江东寒三个人默契地围成一个三角形,让郁曼薇扶着姬封待在中央。
“这是什么?是鬼吗?”郁曼薇不安地小声问姬封。
姬封摇摇头。
“是挽歌,上古时候送葬用的,”迟墨神色镇定,“挽歌由乐曲和歌词组成,我们现在听到的是乐曲,看来中西方古典音乐鉴赏这门课你没有认真听啊,郁同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郁曼薇问,“有人在为我们唱挽歌?”
“没事,这首挽歌不是给我们的,镇定一些。”迟墨转身拍了拍郁曼薇的肩膀,然后轻声对姬封说,“准备好,你是我最好的学生,如果有突发事件,你明白应该怎么做。”
“一会儿葬曲结束时,”苏瑾卿低声道,“但愿后面不会有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