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蔓延整个领域的青色的罡气,在一瞬间全部都消散了,天地间激烈地颤动,像是要把整个领域都摧毁。
帝禹站在江东寒的对面,他看对手的眼神,重新变回了不可一世的狂傲。
“天·道·无·极!”帝禹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四个字,每一声都带着上古狂烈的威仪。
他手中素白色的长剑再次光芒大盛,如璀璨的阳光!那刺眼的光线在天空中无限绽放,灿烂地让人目盲。
领域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所有的风声都消失,只剩下古剑激烈的长鸣!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切开了半边天空!那一瞬间,整个领域都被映射出肃穆而惨白的景象,冷风带着寒意开始席卷。
“轰隆……”带着沉闷浑厚的尾音,随着如狂花般的闪电不断劈闪,像暮钟般剧烈的雷声开始在领域里回荡,仿佛是恶鬼的哭嚎。
突然一滴硕大的雨点落在了郁恺言的脸上,他抬起头,在闪电的光照下,看见了被乌云吞没的天空!
大雨转瞬而至,倾盆落下,一切的景象犹如末世审判前,最后的洗礼。
“尔等愚蠢的蝼蚁,还不在神光的照耀下跪拜!”青金色的影子站在天空的最高处,俯视着领域下渺小的人们,“准备好在恐惧的忏悔中死去了吗!?”
语气森严狂傲的声音在天空中炸响的声音,原本一切耀眼刺目的光,都消失了。
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着天空中,那笼罩在雨幕黑暗里,却周身散发金光的帝禹,精巧而复杂的金色山文字铠甲覆盖了他的周身,明金色的大氅在他的背后展开,带着羽翼的龙化作威严地巨兽盘旋在山文字铠的肩甲、腰带和长靴的纹路上纵横驰骋,如同连乌云也无法遮挡光芒的太阳。
封敕鉴·神·五枢龙将·苍龙
原本青色的罡气领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的领域以几何正六面体的形状以帝禹为中心缓缓的机械性展开扩张。
原本宋晋的面容和身形完全消失,金色的鳞片覆盖了甲胄没有包裹着的皮肤,威武的陷阵兜鍪遮挡不住俊秀犹如刀刻般的脸。瓢泼的雨点无法落在他的身上,新的金色罡气格挡了所有的雨点,仿佛那是一层真实存在的屏障。
“终于现出真身了嘛?”江东寒脚尖在地面的石板上一点,身影一跃而起,与天空中的金光闪耀的帝禹相对而立,周身附着的圆形剑气遮挡住水幕,他剑锋直指帝禹的面门,冷冷地说:“那我们来结束四十年那未完成的一战!”
“在你的话里,孤听到了压抑已久的仇恨,”帝禹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面前的老人冷笑,“那么开始吧,用你那可笑的力量。”
“期待已久!”江东寒双手握住剑柄,长剑挥舞横扫,“旌旗朱铠蔽天光,孤城铁甲冷锋寒;暮天战火虏云关,炎耀华烛灭九原!”
息武七绝·火式·焚城
赤色的长剑回锋横扫,划出接连三道如半月般的炎刃!弧形的剑意切割开雨幕,在空中迅速展开朝帝禹驶去。如果观察地够仔细,会发现剑气上带着流动的焰光,沿途剑光触碰到雨水的一瞬间,所有的雨点都化成了丝丝的白烟。
“率先向神发起进攻?愚蠢又可笑的蚁子。”帝禹抬眼藐视地看着迎面而来切裂一切的剑诀,缓缓伸出了没有握剑的左手,“天道无极!”
半空中的洒落的雨幕突然一滞,像是被一道自金光中激发出的冲击波震动,原本乌云中落下的硕大雨点,被冲击波震裂成无数细小的水珠,随后它们全部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一齐迎着剑光扑了上去!
郁恺言此刻正蜷缩在一旁公交站点的候车亭里避雨,这个亭子中的一半已经在刚才剑意和罡气的交锋中被切割成诡异的“川”字形,远远看去像是被《哥斯拉大战金刚》里的怪兽用爪子掠过的划痕。
他使劲缩了缩身体,头顶的遮阳棚还露着雨,有一滴没一滴地散落在原本就单薄的t恤上,寒风顺着他已经半湿的裤腿使劲地往里灌风,郁恺言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抖着腿,他感觉自己现在离冻死只有一步之遥。
他想非常想要一个火炉,外加两床棉被,当然如果再有一个碗刚出锅的老母鸡煲的汤那就算是完美了。
可惜他没资格提什么条件,已经被摧残成“川”字形的停车亭只有三个座位,他占了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分别坐着重伤昏迷的赵雯雯和刚才一直使用秘术维持防御元炁言累到有些虚脱的林梓涵。
其余剩下的五个人此刻还都站在雨中,其中还包括了作为女生的江白薇……
其实郁恺言内心是想把座位让给江白薇的,毕竟三个座位三个女生,理所当然。但是江白薇始终要和左效尘待在一起,再加上郁崇安的大力推荐,在风雨中腿肚子都要哆嗦到前面的郁恺言也就半推半就地坐了上去……
不过其实还好,祁元白在装备包里找到一把黑色的雨伞,把它交给了左效尘,然后左效尘顺理成章地将江白薇拥进自己温暖的怀里,郁恺言心里想着祁元白真的是太赞了,晴空万里出门还带了把伞!顺便成全了人家的郎情妾意。
综上所述,郁恺言确实没有提条件的资格,这就好比你正值壮年,结果坐上了公交车里的老弱病残孕专座,还刷的是老年卡一样……
他扭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处还在昏睡的赵雯雯,突然的大雨淋湿她的头发,凌乱的短发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凄美的冷意,她浑身包裹着祁元白所有能找到取暖的物资,只露出一张凄美的脸来,像是被包裹住的茧。
郁恺言扭头看着赤膊上阵的祁元白,站在不远处的大雨里,那是他们的身后,路灯唯一投射不到的黑暗里,整个防御唯一有可能疏漏的死角。远远看去祁元白并不是那种壮硕的少年,冰冷的风雨拍在他的纤瘦身体上,仿佛随时都要将他拍碎一样。
但祁元白一动不动,仿佛石塑,郁恺言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冻僵了,怎么会有人能在这种冰冷刺骨的环境里,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郁恺言心里想资治通鉴里说:“才德全尽谓‘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大体意思就是有本事又有觉悟的兄弟可以叫做圣人,没本事没觉悟叫做蠢蛋,德行胜过觉悟的叫做君子。
郁恺言觉得祁元白现在就算是没到圣人的地步,到君子那一层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自己……,呃,算了,还是不想了。
他们的正前方,祁若拙右手持着钢鞭,左掌朝向依然在持续稳固结界的左断。随着祁元白的掌心,一道金光罩在左断的周围,让他免受风雨的侵袭,而祁若拙自己却沐浴在雨幕里,大雨淋湿了他的老式风衣夹克,祁若拙解开风衣的扣子,任它在雨中被狂风肆意地吹荡,好像老电影的结尾里,在雨夜中等待决战的风衣暴徒。
“老祁。”左断气若游丝的声音在祁元白背后响起。
“左兄,什么事?”祁若拙应声询问,但是他没有转头,从刚才帝禹神格解放开始,祁若拙的目光就没有在战场上移开。
“结界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左断看着脚下西南方的那枚甲片,时隐时现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
“咦?”祁若拙愣了一下,“‘天枢雷域’不是道家的至高秘术嘛,即使局长也未必有能力悄悄潜入才是。”
“咳…咳……,像是有人用天心之术干扰了结界,”左断轻咳了几声,“恐怕是圣衡道的妖人到了!”
“天心之术!?那不是道家紫薇真诀中的奥义嘛?圣衡道的人怎么会道家的无上绝学?”祁若拙挑眉,思虑片刻他忽然一愣,猛地回头问:“难道是……”
“左彻!!”左断虽然虚弱,但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真是他,那倒也不算意外,”祁若拙瞥了一眼左断的表情,能看得出他在念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恼怒的神情,“既然他到了,那么圣衡道的人必然已经遍布领域四周!”
“咳…咳……,我能感觉到领域周围的异动频繁,若是如此僵持下去,即便江局惨胜,恐怕我们也要中妖人的埋伏!”左断强忍着怒意说道。
“只能稍等片刻,等江局退下来,我们再做请示。”祁若拙略微皱眉,婉言道。
“恐怕来不及请示江局了!”左断言语中透着急切,“趁妖人还未完全渗透到领域里,此刻必须早做决断!若是迟疑片刻,单凭你我之力,局面将失去控制!”
“莫非左兄已有对策?”祁若拙反问。
“渗入的敌人,应在蛰伏在领域西南方向,”左断缓了口气,“左彻使用紫薇天心术破开领域的缝隙,此刻必然本命元魂虚弱,你若是能擒下他,还有一线生机!”
“那此间……”祁若拙犹豫。
“区区风雨而已,我还能撑住,”左断强行打起精神。
“既如此,”祁若拙犹豫了一瞬,刚毅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那容祁某去去便回!”
话音未毕,祁若拙的身影晃动,化为一道玄色的墨光,消失在漆黑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