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墨沉稳地迈步进了院子,眼神如常,却暗藏着锐利。
就在这时,二楼最深处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刀哥嘴里叼着烟,满面红光,光着膀子,一步三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那一身酒气,显然是没少喝。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眯着眼睛,冲着楼下的陈墨咧着嘴,手臂大幅度地挥动,打了个热情的招呼:“墨哥,来啦!”
陈墨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是微微挥了下手,算作回应,却并未搭话,转头径直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楼梯左右两侧,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背心,身上纹龙画虎的小弟,二人虽然看起来身材健硕,但比起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实力显然要逊色几分。见陈墨要上楼,他们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其中一人硬着头皮说道:“抱歉,墨哥,麻烦配合一下,我们需要搜个身。”
陈墨停下脚步,却并未看向这两个小弟,而是扭过头,回望着二楼的刀哥,眼中带着一抹冷意。
刀哥接收到这眼神,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双手合十,冲陈墨赔笑道:“墨哥莫怪,这两个小的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紧接着,他语气一转,冲那两个小弟吼道,“你们俩个没长眼的东西,那可是墨哥,咱们自己人!真要动起手来,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墨哥塞牙缝的,快让开!”
两个小弟被刀哥这么一吼,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将楼梯口让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冲陈墨低了低头,异口同声地叫道:“墨哥好!”
陈墨依旧没有理会他们,甚至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们,便继续向着二楼走去。
行至刀哥近前,刀哥讪笑着伸出手来,想要拍拍陈墨的肩膀以示亲昵,却被陈墨闪身躲过。
他嘴里满是酒气地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墨哥啊,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跟老板的。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呢,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劲儿了,还找蛇头联系什么劲儿啊,直接找老板不就好了嘛!”
陈墨心中冷笑不已,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他平静地看着刀哥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我是老板的人了,你就打算赖账了?”
“嘿嘿,”刀哥赶忙摆手否认道,“那哪能呢墨哥,你说笑了。我刘海龙行走魔都这么多年,向来都是别人赖我的账,我啥时候赖过别人的账了啊!”说着,他手指向身后的房间,继续道,“答应给墨哥你的,早就准备着呢,就在屋里。”说着话,他的手顺势搭在了陈墨的肩膀上,一副熟络的模样,热情的邀请道,“来来来,进屋,咱们哥俩,边喝边聊。”
陈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刀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并未发作,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刀哥身后那半敞着的房门。除了有些刺鼻的酒气和熟食的气味从屋内传出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气息。
于是,陈墨便点了点头,跟着刀哥一起走进了房间。进门之后,陈墨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屋子,确认没有异样之后,便随手将房门又给关上了。
刀哥不疑有他,兴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他的脚步略显虚浮,摇摇晃晃地坐回到房间中央那张圆形餐桌旁。他的脸上挂着酒后特有的红光,眼神中透着一丝醉意,却也不失平日里的狡黠。
桌上凌乱地摆着几个敞开的塑料袋,露出里面的烧鸡、烤鹅、猪头肉之类的熟食。刀哥随手捞起桌上的半瓶洋酒,动作略显笨拙地倒了个一次性纸杯满溢,然后热情地伸向陈墨,邀请道:“墨哥,来,坐这儿。咱哥俩今儿得好好喝上一杯,不醉不归!”
“嗯,你先喝着。”陈墨说着,淡然一笑,却并未立刻坐下。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房间不大,布局也很是简单随意,三连坐的沙发、茶几、圆形餐桌,还有一张略显陈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台电脑。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办公桌后的那扇半人高的窗户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缓步走到窗户前,侧身而立,朝外眺望。只见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了道路,他点点头,由衷地夸赞道:“这地方选得不错啊,窗户外面就是树林,万一有什么情况,跳下去就能迅速隐蔽起来,确实是个逃脱的好去处。”
刀哥闻言哈哈大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得意地说道:“墨哥果然是专业的,一眼就看出了这地方的好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选这间房的原因,安全又隐蔽。”
陈墨微微点头,双眸再次聚焦在电脑屏幕上。那上面,二层小楼的各个角落都一览无余,陈墨大致扫了一眼,除了先前所见的四个手下,监控里再没有其他人了,看来这楼里应该就只有这五人,处理起来倒是不难。
他正想着,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办公桌下的一个黑色保险柜。想起之前陈虎在老宅发现金条不见时的歇斯底里的模样,陈墨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贪婪。他在心中暗自盘算:“这刘海龙,应该私藏了不少东西?看来,得先找机会让他打开这保险柜才行。”
思绪间,他已走到餐桌旁,轻盈地落座,拿起那只一次性纸杯,轻嗅了嗅那浓烈的洋酒气息,并未品尝,便又轻轻放下。这个动作,引起了刀哥的注意。他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问道:“怎么?这洋酒不合墨哥的口味?”
陈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喝洋酒。”说着,他的目光直视刀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沉声追问道,“咱们就别绕弯子了,你答应给我的钱,什么时候兑现?”
刀哥闻言,嘿哟一声,抓起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道:“墨哥,你急啥?咱们都是为老板效力的,我还能赖你的账?”他顿了顿,咽下嘴里的花生米,继续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是不是老板给你的地址?”
陈墨并未隐瞒,他点点头,坦然承认:“没错,是老板给的地址。”
刀哥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大腿,恭维道:“要说还得是老板呢,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我肯定在这儿猫着。”他话锋一转,又看向陈墨,“那老板让你来找我,肯定有啥吩咐吧?说说看,老板有啥指示?”
“呵呵,你倒是不傻,老板呢确实有些吩咐。”陈墨轻笑一声,伸手撕下一根鸡腿,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绕到刀哥身后,同时沉声道:“老板说了,警方已经盯上你了,这段时间你最好别露面。另外,地下赌场和钱庄也暂停营业。”
说着,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盯着刀哥的脖颈,正欲出手之际,却见刀哥猛地拿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他重重地将酒杯摔在桌上,怒气冲冲地骂道:“他妈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都怪那个王皓,没事去招惹姓秦的小子,现在好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说完这些,刀哥突然站起身来。陈墨见状,赶忙将抬起的手又放下。刀哥转过身来面对着陈墨,脸上的怒气未消,又追问道:“那老板有没有说,我得在这儿呆多久?”
陈墨故作平静地重新坐回桌前,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回盘中,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这儿不好吗?有酒有肉,你们几个人还能凑一桌麻将。这种日子,不正适合你吗?”
“哎呦,好啥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刀哥苦着脸抱怨道,他的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悦,“赌场开着还好说,热热闹闹的有得赚。可现在赌场不能干了,我这可咋整?我倒是不愁,可手底下的兄弟们还得吃饭啊。夜色酒吧停摆,赌场和钱庄又不能碰,难道让我的弟兄们去喝西北风吗?”
陈墨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接口道:“刀哥,你跟我哭穷可就没意思了。你敢说这些年赌场和钱庄赚的钱,你没贪一点儿?”
“嘿嘿,”刀哥讪讪地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陈墨,坦言道:“说实话,没贪那是不可能的。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总得给他们留条后路吧?安家费总得给够,不然谁会死心塌地地跟我干呢?墨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确实如此。”陈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贪财好色,人之常情,老板其实心里都有数。只要对老板忠诚,办事得力,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答应帮你对付那个姓秦的小子呢?”
“是是是,墨哥说得对。”刀哥连忙附和道,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对老板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不过啊,忠心也得有盼头才行。你看昨晚夜色酒吧那事儿,我的手下伤的伤、抓的抓,现在能用的就只有楼下那四个人了。”说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老板都理解。”陈墨安慰道,“所以老板才派我过来帮你啊。赚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老板说了,魔都的生意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新的赚钱门路。”
“嘿呀,是嘛,那太好了!”刀哥眉开眼笑,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透露出内心的喜悦,“我就说嘛,老板真是厉害,手段层出不穷!跟着老板,钱途无量啊!我对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想这些年,老板凭借地下钱庄,把魔都的权贵们都玩弄在股掌之中。要不是老板当初拉我一把,我刘海龙哪能有今天这地位……”
说到这,刀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敬畏,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被老板赏识的那一刻。
陈墨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等刀哥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嗯,老板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物。哦,对了,老板还特地让我问你,钱庄的账本,除了昨晚你给他的那本之外,没有别的副本了吧?现在警察已经盯上你了,可能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如果还有遗漏的账本,得尽快处理掉。”
刀哥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放心,账本就那一本,从地下钱庄开业到现在,所有的账目都是我亲笔记录的。”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我就放心了。”陈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如果老板手下的人都像刀哥你这么让人省心,那老板就轻松多了,我也能少操点心。”他顿了顿,继续道,“好了,该传达的话我都已经带到了。之前我们约定的报酬,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没问题啊!”刀哥爽快地应道,然后踉跄着走向办公桌,边走还边继续道,“早就给墨哥备着呢。”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岔路口,秦逸已经驾车抵达。但他并没有直接驶入通往那二层小楼的道路,而是选择了继续前行,将车开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直接驶入的话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自己。
秦逸下了车,身形迅速地在树林中穿梭,向着那栋小楼奔去。在此之前,他已经通过微型仿生追踪器对周围环境进行了详细的观察。他知道二楼楼后有一扇窗户,旁边就是一个空调外机。这个位置除了四个角的摄像头外并没有人把守。秦逸边跑着,边在心中盘算着,只要先把那四个摄像头给破坏了,区区二楼的高度,应该可以轻松的上去。
刀哥说着,已经迈步走到了办公桌后。他蹲下身子,‘咔哒咔哒’地旋转着保险柜的密码锁,随着一阵金属声响,保险柜的门应声而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十根十厘米左右的金条,闪耀着诱人的光泽,还有一些金银玉饰,都是赌客们在输得一无所有时留下的抵押物。此外,一叠叠的美刀、几十捆华夏币和几张银行卡也静静地躺在其中。而在保险柜的夹层里,还隐藏着一把五四式手枪。
刀哥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头瞥了眼仍站在餐桌旁的陈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枪小心翼翼地取出,悄无声息地别在了腰后。接着,他取出了五根沉甸甸的金条和十捆华夏币,‘咣当’一声重重地拍在了办公桌上。
站起身,他冲着陈墨笑道:“墨哥,你看,钱和金条都在这儿了。之前答应你的一百万,不过我这现金不够,银行卡里倒是有,但现在这风口浪尖的,咱们也不敢去银行取啊。现在黄金这么值钱,要不就先拿这些金条抵一下吧。”
陈墨闻言,缓步走到办公桌前。他伸手拿起一摞华夏币,随意地翻了翻,又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量着,指尖轻轻划过金条表面,验了验成色。确认无误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好,刀哥果然是言而有信。”
“哈哈哈,那必须的嘛。”刀哥爽朗地笑道,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冒昧的问一句,老板不让我冒头,那对墨哥你有什么安排啊?你那晚不也露脸了吗?按理来说,警方应该也盯上你了吧?”
“嗯,确实如此。”陈墨坦然承认,“老板安排我今晚就出国。”
“出国?咋出?现在这情况,难不成偷渡?”刀哥好奇地追问。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走?”陈墨没有回应刀哥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刀哥,反问道。
“嘿嘿,我倒是想啊。”刀哥讪讪地笑了,“可老板那边不发话,我怎么敢擅自行动呢。”
“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除了出国,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去处,应该更适合你。”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哪儿?”刀哥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自然是——”陈墨故意拖长了音调,“西方极乐!”
话音刚落,陈墨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刀哥的身侧,正当他准备出手袭向刀哥脖颈处时,刀哥心头一紧,本能地拔出了背后的手枪。虽然没看到陈墨的身影,但他还是凭着直觉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惊起了楼后树林中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四散飞起。同时,院中和门口把守的四人也被枪声吸引,纷纷警觉地看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