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驶回祁家。
祁家所在的地方,是一栋郊外的别墅,环境清幽,邻里邻居之间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
简而言之,就是谁家死了人,都不会被轻易发现。
祁甜几乎是一路被连拖带拽,拉进的别墅,祁父熟练的拉好窗帘,祁甜看到这一幕,身体都因为恐惧开始细微的颤抖。
“妈妈我……”
“你不是很能耐吗?”
祁夫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迈着优雅的步伐,好似下一秒就能翩翩起舞。
“你不是要反抗我们吗?”
她靠近,抬起手,然后毫不犹豫的甩了祁甜一巴掌:“谁给你的胆子敢反抗我们。”
“啊!”祁甜惨叫了一声,被抽翻在地,她却连捂脸的勇气都没有,眼眶中,甚至已经凝聚不出泪水,有的只有麻木。
祁夫人缓缓的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眼神森冷的不像对着一个人,更像是对着一个物品。
“你记住,你有今天的辉煌都是因为我们。如果不是我们两夫妻,你或许早就在孤儿院里被饿死了。”
“是我们逼你学会各种才艺,是我们把你包装成万众瞩目的童星,你应该做的,是跪下来对我们感恩戴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敢反抗。”
“可我从来没有求你们收养过我。”祁甜身侧的手死死地捏成拳。
“如果我知道,被你们带回家,会被鞭打,会被针扎,会被关小黑屋,还会被灌各种各样的药,我宁愿饿死。”
祁夫人嗤笑了一声:“我看你真是疯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我们不打你,就你小时候那副不听话的模样,你以为你能有今天?你是我们收养来的,我们供你吃喝,你的命就已经属于我们。”
“别废话了。”祁父的眼神冷漠:“我看她就是太久没痛过,已经忘记,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大步上前,抓住祁甜的脑袋,往桌边狠狠一砸。
“啊!”祁甜惨叫了一声。
后脑勺迅速见了血,祁夫人眉头一皱:“你做什么,她不能有伤。”
“放心,只是后脑勺。”祁父不顾喊叫声,抓着祁甜的头发,就往别墅的地下室拽:“到时候被媒体发现,就说是她不小心摔跤自己磕的。”
祁甜被一把甩进四下黑暗的小黑屋,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她,刚从孤儿院出来,是多么渴望一个亲情,优雅的母亲,温和的父亲,顶着小朋友们羡慕的注视。
一切就像童话般美好的开局,但实际上,直到她进入才发现,美好的躯壳底下,是早已腐败的内里。
她绝望挣扎,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谁来救救她。
她甚至向上天祈祷,只要能让她离开,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那时候甚至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但没有,没有奇迹发生。
日复一日的折磨,看不见的明天,消磨了她所有挣扎的勇气。
蝴蝶被残忍的折断翅膀,人们欣赏着它残缺的模样,并为罪魁祸首,献上无穷的掌声和夸赞。
祁甜的泪水夺出眼眶,被强行扼住下巴,张开嘴只能被迫灌下药水。
剩下会发生的一切,祁甜甚至不需要在脑中模拟,因为她已经经历了千百遍。
等一会她就会腹痛难忍,然后被独自一人丢在小黑屋,没有时间,没有界限,被饿个两三天。
直到她精疲力尽,这对夫妻再像救世主一样出现,等着她爬到他们的脚边,许下以后会听话的诺言。
“好痛苦。”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我是个坏孩子吗,所以我要经历这些。”
7岁的祁甜总是这样想,直到最后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没有人会来救我。”
“砰!”地下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祁甜瞳孔一缩,本能地抬头。
地下室入口的大门被破坏,外界的光照了进来,半束光线透过出口打在她的身上,似乎也驱散了些许身上的阴寒。
盛倾逆着光站在那里,露出温柔的眉眼,朝她微笑着伸出手:“看来我来的还算及时。”
两夫妻一下没有认出盛倾,顿时又惊又怒。
祁夫人本能的用身体挡住身后的画面,厉声威胁:“你是谁?我要告诉你私闯民宅!”
“我是谁?”盛倾不紧不慢的向前,“硬要说的话。”
“应该是魔鬼吧。”
“把你们送进地狱的那种。”
盛倾从身后,左手掏出了一个拖把,右手掏出一个马桶揣子,都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她往前冲刺。
“受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
两夫妻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优雅从容,开始慌张的在屋里上蹿下跳。
盛倾神色状若癫狂挥舞着拖把,“沙沙沙,把你们都杀了!”
“不是很能耐吗,有本事别跑啊!”
她一个飞扑,马桶揣就直接盖在祁父脸上,对方被臭的白眼直翻。
祁夫人更惊恐了,接连后退试图逃跑,被盛倾发现,直接一套扫堂腿+大飞踹子,一脚踢翻在了祁甜身旁。
“不,不你别过来!”
祁夫人吓得接连后退,疯的怕不要命的,却没想到,盛倾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理会祁夫人,而是看向祁甜,问:“你要原谅她吗?只要你原谅她,我就放她走。”
祁甜一愣。
祁夫人却像是如蒙大赦,用一种急迫的声音催促:“祁甜我可是你的妈妈,你怎么能怪我!”
祁甜怔怔看着这一幕,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生杀的主导权会握在自己的手里。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痛苦的蜷缩在,地下室小黑屋中童年时候的自己。
跨越时光,泪眼朦胧朝她看来,无声的诉说。
“你要背叛我吗?就连你都要转身扇我一巴掌吗?”
“不……不!”祁甜拼命的摇头,“我不要原谅你!”
她捡起地上,被丢下原本准备给她喝的试管,在祁夫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掐入对方的下巴,将药水全部灌了进去。
“你喝!你喝呀,尝尝我这些年的滋味!”
祁夫人抠着嗓子眼想吐出来,却已经被全部灌了进去,不一会,钻心的疼痛传来。
祁夫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祁甜看着这一幕剧烈的喘息,刚想回头,身后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盛倾回头,一队警察闯了进来,勾了勾唇。
“看来我的时间卡的刚刚好。”
祁甜呆呆的看着曾经不可跨越的父母,被警察强行带走,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她转头,盛倾看着她:“擦擦眼泪吧。”
祁甜往脸上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盛倾将对方领口的针孔摄像头取下,将拍摄到的证据,交给警察,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策,她们没有证据,只能铤而走险。
直到做完这一切,盛倾才再次看祁甜:“恭喜你,自由了。”
“或许就像你之前说的,你是一只已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但请相信,未来的自由和美好会让你长出血肉,所以。”
盛倾露出微笑:“请再一次,鼓起勇气震动那颗万念俱灰的心脏。”
“你……”祁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扑上去,紧紧的抱着盛倾嚎啕大哭。
“你要是早点,再早一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