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凇知道他的内心有所松动,只是还在挣扎,嫁人与跟人还是有区别的。说出去不好听啊。
陈老三只觉得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传来宋凇的声音:“陈叔,听说最近您跟一个姓伍寡妇走得很近。都这么一把年纪,想来你们也是真爱。如果拿着这钱去买个房子,岂不是好事更进一步?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
一听寡妇二字,陈老三脸立刻变得通红,气得想要骂脏话。看到那几个不苟言笑的大汉,终于还是紧紧地闭上嘴。
这种大家可以心照不宣,但不能明说。即使在城中村这种地方,勾搭这个词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邻居其实好多人都知道陈老三把钱拿给寡妇花,买衣服,做头发,下馆子,哄得那个中年妇人天天眉开眼笑花枝招展。而对女儿却处处刻薄。
宋凇的声音很低,奈何陈渺坐得太近。
陈渺瞪眼宋凇:老爸跟寡妇的事她怎么没听过?
高中这三年她都忙着挣钱想办法继续学业,哪有心思去关心街坊的八卦。
即使有,那些街坊也不好把这些个丑事跟一个高中学生说。孩子的脸皮很薄。
陈渺知道爸爸一直跟城中村那些丈夫不在身边的中年妇女一直眉来眼去。男男女女时不时打情骂俏,城中村这种事太常见。
却不知还有爸爸跟伍寡妇有一腿这事,难怪每次见到伍寡妇的时候对方都热情地给她打招呼呢。
伍寡妇每天都画口红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干活,见谁都笑。
宋凇到底这一个月挖了多少料出来?
宋凇继续加码:“你想想,如果你养个上大学的女儿,人家能放心跟着你过日子?可是如果女儿自己已经有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大学毕业还能时不时补贴一下您。”
陈老三的手指都捏红了,看来只差一把火就能说服他。
宋凇偷偷在他耳边说:“我听说这个城中村要被开发,拆迁款也是好大一笔。你到时拿到钱跟相好的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如果陈渺把钱一分,你觉得她能不生出些别的心思?您跟陈渺的关系怎么样您心里清楚,现在陈渺可是成年人,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您赶紧与心上人结婚,再生个儿子,一家三口就有三个人头的拆迁款啦……这样的好事错过就不一定有下一次了。”
寡妇是外地人,只有跟人结婚才能上户口。
那寡妇也不过三十出头,还能生养。前凸后翘腰软胸挺风韵犹存,城中村不知道多少男人对她流口水。
听说她以前也跟前夫生过两个儿子,想来也能给生儿子。
宋凇看到陈老三神情有松动的痕迹,又装无奈道:“既然陈叔不想,那我回去给老板汇报一下。阿军,把钱收起来。钱是万能的,有什么不能买到。这家不行,那就换下家。”
说完起身准备收钱入袋。
“等等。”陈老三拧紧的眉头松开,“陈渺能找到这样的老板真是天大福气。我这个做爸爸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好。”
目的虽然达到了,陈渺内心却依然有重重的失落。
之前宋凇说的其实都没戳到陈老三的痛点,说到生儿子就触碰到了他的痛点 。
没有儿子就断了他们这支香火,也是他为何一直不喜欢陈渺的原因。
因为有着她这个拖累,之前谈的婚事都没一个成的。
爸爸就这么轻易地把她用十万块钱卖了,眼睛酸酸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
宋凇也松了一口气:“陈叔真是替女儿着想的好爸爸。阿军,把合同与印泥拿来。咱们当场就把十年有劳动合同当着陈叔的面签了。小渺,过来签字。”
纵然事先宋凇已经跟她打个招呼,这个所谓的劳动合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给爸爸看,让他以后断了打她主意的想法。
可是当签字按印的时候,陈渺还是想起了白毛女里的画面,签的不是劳动合同,而是卖身契。
宋凇看着鲜红的拇指印对着陈老三说:“合同既然签了,那我们就开始履行合同吧。这十万块是预付给你的陈渺工资,你收好。要不要点一下?”
说着把十沓钱往陈老三跟前一推。
陈老三看着崭新的票子,还有银行的捆带,哪里不信呢。擦着手眼睛定在粉红上:“不用不用,宋老板做事我放心。”
宋凇把钱装进购物袋,双手奉到陈老三跟前。
陈老三赶紧接过钱,脸都笑烂了:“小渺啊,以后要宋老板的公司里一定要好好干,要听老板的话。”
宋凇适时提出:“小渺要去上大学,这户口得迁过去呢。陈叔还是把户口本拿出来吧。”
“对对对 ……”陈老三拎着钱去房间内,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终于把红褐色的户口本拿出来交给宋凇。
“办完了户口迁移,一会我派人给您送回来。”
既然事情已了,陈渺便跟着宋凇下楼。
整个过程,陈老三都没再喊一声陈渺。
正当他们走到楼下,准备下台阶的时候,陈老三在后面喊住:“宋老板,等等。”
陈渺以为是要跟她说几句话,不料陈老三双手把钱袋子抱在胸口下楼,根本就没多看女儿一眼。
陈老三神神秘秘靠近宋凇:“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刚才那门又被你们给踢烂了。宋老板能不能陪我去把钱存银行?银行就是派出所对面,不远。事后我请大家喝可乐。”
宋凇心中暗叹,果然是个人精。这是怕他给的是假钱,一起去银行好做个对证。二来也怕存钱路上出事,有保镖更放心。
“当然可以。”
出门的路上,陈老三喜上眉梢地给邻居们打招呼。
去派出所迁移户口的时候宋凇还不忘提醒陈渺:“户口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分点拆迁款,走了可就没了。”
陈渺苦笑摇摇头:“你觉得即使那钱下来他能用在我身上不?他如果再婚,我不但要伺候一个人,还要伺候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我都能想到即使我大学毕业只要还在家一天,那么我依然是做牛马的命。牛马也想去吃吃外边的草啦。”
陈渺还想回去收拾东西,宋凇实再受不了那蚊虫与垃圾为伍的环境:“季星河有的是钱,你那些东西他看到了会嫌弃的。既然今日已经了断所有,那些东西还是一并舍弃得好。”
陈渺坚持:“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譬如同学录。”
宋凇想想也是,再次鼓起勇气陪陈渺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