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又是一抹冷笑:“这么冷的夜晚你居然还惦记着小女友,季星河你还真是个情痴。”
陈渺都听出来陈知夏满满的嘲讽。
“母亲,马上进隧道了,信号不好,先挂掉。”
季星河伸手干脆地挂掉电话。
陈知夏听着忙音,当场愣住。
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们母子产生矛盾,陈渺有些内疚道:“你这样挂掉母亲电话不太好吧。”
“我母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一个人失去理智说话就会没有分寸。等冷静下来,说话的人会后悔,听话的人心里也会过不去。不如先让她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会亲自向她请罪的。”
出了隧道就进了城区,车流流畅起来。
过了十分钟,估计季星河已经过了隧道,陈知夏再次拨打季星河的电话。
季星河大方接了电话,这次他用蓝牙耳机:“母亲。”
“你胆子真的大了,敢挂我电话。”
陈知夏气愤的喘气声季星河听得十分明显,甚至感受得到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脚步声。
“母亲,先冷静一下好吗?”季星河尽量保持情绪稳定,一个不小心又要引爆陈知夏这个氢气球。
“你让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
“我知道!父亲已经骂过我了。”
“他骂你是应该的,我还没骂你呢!”
这一次陈知夏觉得季鸿做得对。
“那你骂吧,我听着。”
“你知不知道,我在叶家人面前给你说尽好话,好不容易在他们面前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形象。叶疏言对你生心生好感,现在人家对你全是厌恶。现在好了,为了一个城中村女孩把他们全部得罪,我的苦心孤诣都白费了!一个有家世有学历有外貌的叶疏言你不选 ,选一个城中村女孩,季星河你是脑子傻掉还是眼睛瞎掉?”
赵越本来坐在一边,看到陈知夏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对着电话大吼大叫,赶紧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不是上前压抑她的情绪,而是远离。
火山爆发后才会宁静。
“母亲,对不起。”季星河诚恳道歉,他听到母亲失态时的嘶哑。
“你要诚心道歉,就跟那个女孩分开。给她一笔钱,保证她大学四年费用。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母亲,我做不到。”季星河又看了看缩成一团的陈渺。
母亲的声音太大,车内又安静,陈渺隐约能听到一些。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逞自保的姿势。
“那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我是让你知错改错,不是知错不改!”
“母亲,我道歉是因为惹您生气,而不是因为我做错事。”
陈渺觉得季星河这是故意在惹怒母亲,哪有儿子这样跟母亲说话的。
“你说什么?你没错?”
“我没错。如果您非要觉得我不听您的话是错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星河,我是为你好。娶了叶疏言你未来的路更好走。”
“母亲,您以为的为我好,其实是您自己觉得,而不是我觉得。我快二十七岁,不是快七岁。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您非要母子之上强加您的控制欲吗?您要我喜欢谁就喜欢谁,要娶谁就娶谁。可是我做不到。您非要这么做,不如养条听话的狗吧。 ”
陈知夏气得语塞,半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十年前的事您难道想重蹈覆辙吗?还是说十年前您觉得自己做得对十年后还想来一次?!您非要掌控我的人生才能获得成就感吗?您为我好,请您以一种让我觉得好的方式,好不好?母亲。”
最后这句话,季星河算是哀求。
这是陈渺第一次看到季星河脆弱的一面。
“如果我说不好呢?”陈知夏咬牙切齿。
“母亲,那我也没办法。我不能总是顾忌所有人的感受,父亲的,您的。您的爱太令人窒息。”
季星河的神色始终没有大动,陈渺真是佩服得不行。
在城中村,她见过争吵的两个人总会尽力把对方弄失态。强势的一方会用大吵大闹来证明自己没错,弱势的一方会反驳对方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但季星河始终都保持着冷静与理智,好像这一幕在他脑海中彩排过很多次。
“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吗?”
季星河看着一脸歉意的陈渺,思索片刻后:“喜欢,很喜欢。”
“季星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喜欢,你找一个白月光的替身然后骗自己喜欢,真是可笑!你选中她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苏珂吧。”
季星河没有回答,因为开始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跟苏珂不一样。您不能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
多少年了,季星河称呼她永远都是小苏,而不是全名苏珂。仿佛提及一次就是对她的亵渎。
只有小苏这个昵称才能在他心目中代表那个念念不忘的影子。
陈知夏知道自己踩到季星河的痛处,内心竟然有一丝莫名的畅快。
“那好,反正她才十八岁,能干的事就那么多。那我就看看你能跟她走多远!”
季星河沉默,十年吧。
“星河,早点休息吧。谈恋爱也需要身体作为本钱的。”
陈知夏口是心非。
“谢谢,母亲。您也早点休息,这样身体才能永葆青春。”
季星河诚心诚意。
挂掉电话,季星河浑身一松。
正好红灯,他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安宁。
突然间,周围那些车都变成恶魔,对他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嚼碎吞进肚中。
“绿灯了。”陈渺戳戳他。
季星河睁开眼,又恢复平静。
雨夜的景象是模糊的。
“我们去哪里?”
“回别墅。”
“好。”
季星河拉着陈渺的手上了电梯,电梯直达二楼。
林姨听到动静走出来,正好看到季星河。
“小季,今天夫人来过。她知道小渺的事,是我告诉她的。”
林姨声音很是小心翼翼,神情焦灼。
自从夫人走后,林姨内心一直无法安静下来。
季星河那么相信她,而她却为自己出卖他。
“林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一意孤行。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季星河其实想得到,没有为难,只有威胁。
林姨与宋凇,母亲都抓着他们的软肋。
林姨摇头:“夫人人很好,没有为难我。”
“那好,没事的。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一点起来做早餐,陈渺还要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