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升起,慢慢挪到了天空的正中央。
“师兄,到哪了?”
“快到永乐镇了。”
慕子君将手边的地图递进车厢,乐嫣展开地图查看。
“永乐镇,好名字!温姐姐,你有没有去过永乐镇?”
“并未!”
温言前世并没有前往秦川,自然没有路过永乐镇。
“好吧!也不知道永乐镇有没有特色美食。”
乐嫣将地图放在一边,掀开窗帘欣赏路上的风景。温言则继续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着折扇。
与此同时,薛旻被李晚意气出了车厢,气鼓鼓地坐在林白身边。
“怎么?被赶出来了。”
“怎么可能!是小爷自己想出来。”
“得了吧!小脸气得通红。”
林白将手中的糕点掰了一半递给薛旻。
车厢里,李晚意躺在雁宁的怀中,摩挲着她的手指,好一对貌美的家鸯鸯。
“吁!到永乐镇了。”
“噢耶!永乐镇,我来了。”
乐嫣如同一阵风飘下来马车。
“温姐姐,你快点啊!”
乐嫣又飘上了马车,将温言拽了下来。
“永乐镇!永乐的是官,受苦的是民。”
李晚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乐嫣和温言齐齐转过头。
“怎么都看我?我脸上有脏污?”
李晚意急忙从衣襟中掏出手帕,快速在脸上抹了抹。
“很干净!”
雁宁拉住李晚意的手,温言和乐嫣适时转过头,齐步走进了永乐镇。
长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客栈的小二坐在门口的地上无聊地数蚂蚁。
“小二!”
“客官,住店里面请。”
“不住店,吃个便饭。”
“好嘞!贵客七位。”
小二招呼着乐嫣一行人进店,全程都挂着笑容。他飞快地给众人倒水,并热情地推荐特色菜。
“小二,按你刚才介绍的一桌上一份。”
“好!请稍等。”
小二轻快地将菜单送到厨房,随后回到前面的招呼客人。
“小二!今天镇上有什么事吗?”
“客官何出此言?”
“我们一路走来没见到什么人,便想问问人都去哪了?我的小妹还想买点胭脂呢!”
“客官还是其他地方买吧!接下来的一个月胭脂铺不会开门。不仅仅是胭脂铺,其他的店铺都不会开门。”
“这是为何?”
“大家都上山捕蛇去了。只要抓到足量的毒蛇,就可以免除一年的赋税。整整一年呢,谁不动心?
开店铺挣得那三瓜两枣,怎么抵得过一年的赋税?”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
“小的不敢!我已经是家中唯一的香火了,我死了我家的香火就断了。”
“你们掌柜的去捕蛇了吗?”
“掌柜的早都不捕蛇了。前些年他捕了一条品质极佳、毒性极大的蛇,交了赋税还得了银两。
一夜之间,便成了这间客栈的主人。”
“上菜了!”
“不说了不说了!小的去端菜。”
小二匆匆忙忙地跑向后厨,徒手将一盆热汤端了出来。
温言已经习以为常,类似场面她见过无数次。乐嫣却不忍地垂下头,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
“嫣儿!喝汤,驱驱寒。”
温言盛了一碗汤递给乐嫣,乐嫣端起碗轻抿了一口。
“太烫了!”
“那就等会喝!”
乐嫣看着小二将一道道丰盛的菜端上桌。
“小二,大家为什么要去捕蛇?”
“被毒蛇咬中是死,交不赋税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为何不选一个直接的死法?运气好捕到蛇,那就不用死了。
菜上完了,客官慢用。”
小二重新坐到了客栈门口。乐嫣看着面的佳肴,却突然没了胃口。她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乐嫣起身走出客栈,留下其余人面面相觑。
“我去看看。”
说罢,温言起身追了上去。
“嫣儿,不必如此伤怀。”
“温姐姐,我原本以为世上的人都像我一样,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再不济,也该衣食无忧。
可真正走出山庄,我才发现世人各有各的痛苦。”
“嫣儿,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不!我等江湖儿女学习武求功法,一为防卫自身,二为扶危济困、惩恶扬善。
从拿起武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志于行侠仗义。如今遇见困难,我却无能为力。”
“嫣儿,这片土地有它的主人。不是你,不是我,更不是黎民百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首先是臣民,然后才是江湖儿女。”
“压迫应该被推翻。如今你能堂而皇之说称自己为臣民,是因为压迫还没有波及你。”
“嫣儿!”
“温姐姐,这世道太不公了。”
乐嫣转身直面刺眼的阳光,温言站在阴暗处静静看着她。
两人隔着光的边界对望。温言这一刻从心底觉得十五岁的乐嫣与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温姐姐,过来!和我一起站在光中。”
乐嫣伸出手邀请,温言却向后退了一步。
“温姐姐!”
“嫣儿,我会陪你!”
“我要你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沐浴阳光。”